“那還用說,這處所,誰能逃得出莫大哥的五指山?賊寇再凶悍,幾張桑皮紙在口鼻上一封,轉眼就見了閻王!隻是於老爺為何非得叮嚀我們留他一命?”另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奉承道。想是牢頭部下的小牢子。
“下跪何人?”知縣大人拉長了官腔問道。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終究聽到開鎖聲響,一個衙役捂著鼻子說道:“帶人犯斬首!我說莫老邁,真的近得他身?想起這廝,我就寒毛直豎!於老爺的小舅子,那腦袋就如雞蛋殼似的,真是殺人不眨眼!”
凶犯暈厥很久,纔有衙役探頭探腦走近,試了試毛天真的鼻息,向堂上稟報導:“老爺,人犯……人犯暈疇昔了。”
毛天真似聽到了甚麼,又似未曾聽到,展開眼睛看了看,複又閉上。
毛天真怒極,正想脫手,那衙役用力一拉鎖鏈,當即跌倒。這時的毛天真,隻能勉強站起,哪有抵擋之力?下一刻,腦袋上被狠狠踢了一腳,神態含混起來,感覺本身彷彿被架起,搖搖擺晃走了不曉得多久。或許走路活動了氣血,到了城固縣衙,毛天真力量竟然略微規複了一些,卻仍然頭暈目光,不知身在那邊。
“你當牢子都幾年了,還猜不出於老爺的心機?這賊寇在公堂上行凶殺人,嚇得於老爺鑽桌子底下還尿了褲子,十八代祖宗麵子丟個精光。若不當著全城百姓的麵砍了這賊子的腦袋,他如何找回這張臉?那死的衙役恰好還是他的小舅子,於老爺這陣子,怕是頂著尿壺挨婆娘罵呢,哪能就這麼乾休了?”莫牢頭說罷哈哈大笑,幾個聲音也跟著笑了起來,接著是乾杯喝酒之聲,牢房裡惡臭之極,也難為他們喝得下酒去。
人犯當庭行凶!眾衙役發一聲喊,作鳥獸散。衙門核心觀的百姓也炸了窩,紛繁遁藏。毛天真雙手抓住脖子上的鐵鏈,發一聲喊,想運力將之扯斷,無法此時病體潺弱,那裡能夠如願?這時,腦筋又開端昏沉,毛天真情知若再度暈倒,摧辱不免,絕望之下,仰天大吼,宣泄著滿心的無法。
兩個押車衙役不知是否受知縣教唆,囚車行得慢似烏龜,厥後更在一個茶社邊停下,自去喝茶解渴。百姓得以圍成一圈,細細旁觀。一個孩童因身材矮小,擠不進人群,惱將上來,在路邊撿了個梨核,爬到一處石敢當上,扔向毛天真,嘴裡罵道:“打死這個賊犯人!”
“老子手裡,就是一頭老虎,這會子也拔了爪子,敲了牙齒,連尾巴都連根割去,你還怕個鳥!”莫牢頭陰冷著嗓子說道。
說也奇特,那一碗巴豆湯,雖讓毛天真瀉得筋酥骨軟,高燒卻是以而退了,一個時候以後,精力漸複!他雖博學,終非醫道妙手,不知巴豆此物,雖有大毒,卻也是良藥,可治多種疾病。毛天真此次高燒,實乃極度悲傷之下,傳染風寒而至,巴豆則可治惡毒傷寒心結、冷熱不調、口乾煩渴,極是對症。那莫牢頭與白大夫昧著知己用毒,卻幫了毛天真的大忙。
一頭瘦驢,在皮鞭擯除之下,半死不活地拉起了囚車,一步一挨,顛簸不止。穿街走巷一番後,囚車沿本縣最繁華的長街緩緩走向菜市口。兩旁,早擠滿了看熱烈的百姓,傳聞有人處斬,附近鄉裡農夫紛繁拖家帶口,來縣城一飽眼福。
這一開首,世人紛繁效仿,高呼:“打死這個賊犯人!”一時候,果皮、菜根、狗屎、土塊、碎瓦片、石頭雨點般朝毛天真砸來。厥後愈演愈烈,百姓們紛繁擠到囚車前,往毛天真臉上吐痰,有人乃至去飯鋪的泔水桶裡舀來餿臭剩飯豬食,當頭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