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睿無所謂地笑笑：“都說十年寒窗苦讀，表侄兒算是明白了。”

繡得久了，眼睛酸脹，她停動手坐在熏籠前暖手，轉眼卻看正穿針的白蘇無精打采。傳聞馮生已經出發了，他好不輕易能插抄本年的測驗，成敗如何還未可知，豈不教人牽掛。

一席話說得霍氏拍腿大笑，指著鄧睿按捺不住地笑道：“瞧瞧，人從書裡乖，多讀了點書，就是大不一樣了……”

她悄悄感喟，回府先查本相之前，還得幫白蘇儘快處理這事。

景秀不出聲，白蘇天然不會接，鄧睿瞪了她一眼，看向景秀道：“上回送水仙花是我冇經思慮，徒惹肇事，此次送靈芝一來是賠罪，二來至心是為六表妹身子好。念著我花了好些工夫才找到，六表妹彆再推委了。”

“瞧大舅母說的話，表侄兒巴不得日日聽您在耳邊訓導，如何敢嫌您嚕囌。要不是景榮每天聽您的話，他也不會一考就過，哪像我就是少了大舅母金玉良言，才很多花工夫考三回。”

景秀腳步踉蹌，幾乎就栽倒在雪裡，幸是白蘇穩穩托扶住她，兩人往水榭門口去時，門口正立著一男人朝裡張望，見是景秀，立即施禮道：“給六蜜斯存候。”

景秀由白蘇扶著往裡走，隻見水榭亭中紗罩內看到孑但是立的身影，她腳步略有停頓，感遭到一束熾熱的目光望過來，她低斂下臉。

轉眼到了鄧睿赴縣裡測驗之日，趁著雪勢漸停，鄧睿來了傅府存候，不過幾日風景，卻像是瘦了一圈，湛湛亮堂的雙眼熟出幾分倦怠來，看得霍氏心疼道：“我的兒，如何才幾日不見你，就成了這般模樣？”

鄧睿喜得眼睛大亮，看著景秀手裡暖膝上繡著“金榜落款”，更是衝動不已，一手奪過她手裡的暖膝，緊緊攥在懷裡，大笑道：“有六表妹親手做的暖膝，我必然能高中！”

如許扭捏不定，景秀一時心亂如麻。

定香榭在暖閣西邊，因著夏季裡暖如春日，夏季不免炎熱，就在最西邊砌了魚池，池西兩間水榭，坐南向北，魚池夏季結冰大寒，路麵又不暢達，丫環俱不來往，也就被擱置了。

霍氏微微一愣，景秀這幾日端方地在暖閣裡繡花，足不出戶，還給她繡了套暖膝送來，繡麵上繡的是常春藤，花色繁複，繡得卻精美。在暖膝內的夾層裡放了肉桂、吳茱萸、花椒、丁香、獨活等草藥，說是鄉間的土方劑，有保暖的服從。這些年她勞累家務，每逢颳風下雨膝蓋就有些模糊作痛，想來景秀是從白蘇那邊探聽來的，也就承了她的情，每日戴在膝蓋上。

景秀惶恐後退，忙道：“睿表哥！”

想了半天竟不知該如何說話，倒惹得景秀一笑。

聽這笑聲，鄧睿又是恍忽半日，景秀剛纔開口道：“睿表哥有事嗎？”

“如許說，我更不敢吃了。”景秀俏臉儘是笑意，彆過臉，雙手悄悄絞著衣帶，“巧娘說女人家瘦點都雅。”

景秀紅了臉，鄧睿收回目光，又變得侷促起來，內心暗罵，常日言語放蕩，本日怎可在六表妹麵前冇了禮數來？

私內心講，她是不但願他能中的，但是看著他微有蕉萃的麵龐，與那日第一次見的大相徑庭，想來是讀書下了苦功。再說他已經考過兩回，以他目前的處境來講，身為鄧家的宗子，他要想重新返回鄧府，隻要中了秀才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