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看了看她,好吧,你能記得吃,也是功德。
林氏此時俄然聰明起來,說:“阿阮送給我那些箇舊衣裳,九娘人胖,恐怕穿不了。料子都還是嶄新的,不如我替你剪了,做上好些個荷包扇袋香包的,到了端五節,你也好回禮給哥哥姐姐們。”她抻長了脖子問慈姑:“四娘七娘真的甚麼也冇送?”
拿著書袋,九娘有些恍神。
九娘收到各房送來的退學禮,最歡暢的是林氏。
忽地那小手用力捏了捏她,慈姑提起燈籠,那雙水光盈盈的大眼睛在溫和的燈下含著笑意看著本身,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說:“我有慈姑就夠了,我另有姨娘和十一弟呢。”慈姑抿了抿,用力點了點頭。
九娘接過那張紙,孟存的字體勻停娟秀,上頭一個“妧”字甚是嬌媚。便屈了屈膝:“記著了。感謝爹,感謝娘。”
林氏看著九娘有點呆怔,敲了她腦袋一下:“又發甚麼呆!還覺得你出個痘把這呆怔的弊端出好了,再犯病,娘子還請許大夫給你喝那極苦極苦的藥!”
三房倒是程氏著人安排好的臘肉、梅花酒和幾匹棉布,一看便是拜師要送的束脩。慈姑將長房二房的禮單登好了,建議愁來:“小娘子一個月才一吊錢的月錢,這些回禮可如何辦纔好?”
慈姑提著燈籠點頭稱是。婆子又笑著問了幾句話。九娘停下腳,俄然不自發地回過甚,正屋的琉璃燈格外燦爛,立春後就撤掉高麗紙的象眼窗格,擋不住那劈麵而來的笑聲和暖意。宿世裡她爹爹這個時候老是陪著她讀一些彆史紀行,說一些書院裡學子們的糗事。孃親在一旁給她和爹爹縫製衣物,偶爾笑著說上幾句。厥後變成她陪著蘇瞻看邸報聊宦海異聞,蘇昉在中間大聲背書,背錯了就被刮小鼻子。
孟彥弼還真送了套文房四寶來,這徽墨端硯也罷了,除出一刀常見的四川冷金箋,竟另有兩張澄心堂紙。九娘將兩張紙捧在手裡愛得不可,這“滑如春冰密如璽”的澄心堂紙多麼高貴,宿世她保藏了幾張都不捨得用,太虧了,不曉得便宜了誰。便是蘇瞻的教員歐陽相公得了十張澄心堂紙,還寫出“君家雖有澄心紙,有敢下筆知誰哉!”的詩句來。想不到明天阿誰傻瓜小子來頭不小,竟然讓孟彥弼這麼風雅,這紙送給還冇開蒙的小娘子,也不怕對牛操琴白白華侈?這此中的道道,九娘竟然也一時想不明白了。
在垂花門口,值夜的婆子笑著問慈姑:“傳聞小娘子要退學了?”
九娘噗嗤笑出聲來:“如何?姨娘還希冀四娘把那鐲子歸還給我?”
林氏笑著低頭縫製黃胖的小衣裳:“看小娘子你呢,胖一點就胖一點,有福分,好歹你不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