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昨早晨兩人間的旖旎深談,唇邊不由又掛上了一抹笑。
她翻了翻賬冊,又合上了這沉重的本子,叮嚀立夏,“給兩位先生泡茶――先生們坐。”
“光是姨太太就有二十多房,不要說有臉麵的二房太太。”紀賬房頓時笑了。“也不是我和少夫人自誇,家裡的這一本賬,多虧是我和農戶姐姐把得穩,不然一年光是家用,就要多淘噔出去幾萬兩銀子。”
她們彆出機杼,冇有采取豎式記賬法,而是和後代一樣,從左到右列出表格橫寫,一概以漢字簡體代表數字,支出利用紅色謄出,支出用的是孔雀藍顏料,如許看來,除了數字不是阿拉伯數字以外,支出支出一目瞭然。采購的、金銀器皿的……各項欄目也都彆離清算出了幾本賬相對的部分,采購手上的小細賬和賬房裡的大帳對比,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有些有出入的處所,格外用黑筆打勾,就是七娘子如許的內行人看這一本賬,都說不上吃力。
七娘子淺淺啜了一口熱茶,又打量了兩個賬房一眼,才笑道,“兩位先生在揚州的時候,想必手上也是做著賬的……隻是不曉得都做的是甚麼賬?”
她見七娘子冇有插話的意義,才續道。“如若隻是查到這個境地,這本賬,能夠說是相稱潔淨,冇有甚麼能夠做文章的處所。”
“府上一年的支出與支出,從內帳裡過的,約莫扯平,也就是一萬五千兩現銀,四月裡一場喪事,從內帳裡多支了四千餘兩,外頭官中撥給兩萬餘,這一筆賬奴婢們細心算了算,從賬房手裡登的大帳,同采買手上的明細對比,出入約在二百兩擺佈。”
另有五少夫人把本身調開和張賬房家的說話的那一次,兩小我目光相遇時,中年管事媽媽罕見的一點慌亂。
“你們就放心吧――其間事了,我預備著還讓你們回江南去,為我管一管江南幾處田莊的賬,不會讓你們在江南久留的!”
當時官方官方,凡是記賬都用姑蘇碼子,普通人是很丟臉懂的,高門大戶的小娘子,更是冇有需求和如許卑賤的算籌筆墨打交道,七娘子固然從小有主張,但卻也冇能打仗到姑蘇碼子。更彆說當代的帳本不像當代表格,收支一目瞭然,還能夠做各種圖表幫忙瞭解。這一本賬冊拿起來,格局繁複,字體花花綠綠如天書,不是專業賬房很丟臉出此中門道,天然也就給了故意人很多做手腳的機遇。
“奴婢們當賬房的,平時也有個為仆人家守財的意義,特彆是高家家裡家外,各種親戚朋友,上百個常在高家住,變著方兒地往家裡塞管事。平時手要鬆一些,就錢就流水一樣地往外走。要守得住財,不但家裡的事要清楚,外頭市道上統統家用百貨的行情,奴婢們也都要摸清。”
莊賬房頓了頓,又道,“隻是,奴婢們也看了您遣人送來的,六七年前的賬目……從銀兩來講,每年的破鈔有多有少,辦婚事、添人丁,購置嫁奩,貢獻宮中朱紫,這都是難說的開消,不過呢,這五年間勻一勻,每年開消的銀兩,倒是要比往年的多了近六千兩。”
七娘子點了點頭,又聽紀賬房道,“另有這金銀器皿重新熔鍊的耗損,細心地看,也能看出些不對來,從高家的例來比,這個火耗也是大了些……不過這都是帳上的事,也當不得真,是不是真有這一回事,少夫人還是要目睹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