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宮中事,他眉宇間就帶上了一點倦怠,“哎,煩心的事,我們不去說它。世子夫人這一貫睡得好,吃得好?”
七娘子想了想,也很當真地答覆於安,“不要說天下之大,一縷芳魂底子無處尋覓,就算她能找到回家的路,隻怕也……你二姐的性子,你是最清楚的了。”
七娘子振抖擻精力,握住於安的手,低聲問,“我聽四嫂說,於平倒不大看得上範家的家世,嫌二少爺隻是個舉人,你看她平時談起來,是不是這個意義呢?”
她說得含混,權仲白也答得含混,“都是分內事,當不得甚麼。”
又咬著下唇,腳尖眥了眥地,輕聲道,“不過,這件事,不是還得看範家的說法……”
權仲白揚了揚眉,瞟了七娘子一眼,傾身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又沉吟著伸出兩根手指,漸漸地搭到了七娘子的腕間。
她和於平在於翹的‘喪事’出來後不久,就已經遷回了綠天隱居住。兩個小女人固然都冇有出過水痘,但是卻也都冇有抱怨長輩們的這個決定。
許鳳佳扮了個鬼臉,“才洗過澡,又叫我去沾一身的墨?不去,不去。”
兩人一時都冇有說話,屋內便沉默了下來。於安東張西望,又看了看窗外的天氣,時而又低下頭來撫弄著裙邊的香囊玉佩,倒是要比以往多了幾分毛躁。
都是二十八歲的人了,這一點近乎鹵莽的坦直,還是冇有洗脫。
權仲口語鋒一轉,又道,“不過……”
又瞟了牆邊的佩劍一眼,笑得大有深意,“隻看少將軍為了少夫人一病,特地上楊家去找了mm千叮萬囑,便曉得少夫人婚後想必是琴瑟調和――這陽氣采益充沛,隻要適度,少夫人的元氣就會越來越結實。”
第二百六十四章 妙手
七娘子莞爾一笑,又和權仲白客氣了幾句,誇權瑞雲,“真是個賢惠人兒,家裡要不是有弟妹支撐著,我們也不能放心的。”
他年紀漸長,現在已經近了而立,少年時的青澀,垂垂地連最後一點影子都已經褪去,眉宇間更是有了少量風霜之意,隻是這一笑間,當年那如水墨般肆意塗抹的風騷之意,仍然是儘展無餘。
七娘子摸了摸臉,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忙成那樣,另故意機顧得上臉?”
於安也就苦衷重重地點了點頭,“嫂嫂放心,於安曉得輕重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就有了一種難言的默契,不由都暴露苦笑,於安又字斟句酌地問,“前兒招魂的時候,我就在想,不曉得二姐芳魂那邊……有冇有動靜,地下有知,曉得親人們是如許悲哀,又會如何想。”
“吃得還好,睡……睡得不大好。”七娘子也冇有坦白病情的意義。“就是這幾天內心有事,就睡得不好,本來還是睡得很苦澀的。”
於放心機也算細緻,固然偶然候少了一份機靈,但看人,到底還是準的。
固然於翹現在存亡未卜,但對於許家人來講,她的確是已經‘死’了。最好最好的結局,她與心上人在某地安家落戶,次後與姐妹們異地相逢,卻也已經不會再是一個天下的人。
現在看著四個字,許鳳佳也咬得很重。
於安的臉幾近都要埋到腿裡去了,好半日,才如有若無地點了點頭,“三姐疇前和二姐談起來的時候,言下之意,也不大看得上範家。”
和疇前分歧,這一次,他把得很細心,長指緊緊地按著七娘子的脈關,閉著眼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候,才緩緩鬆開手,輕聲道,“少夫人的身子,要比疇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