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內堂坐著,說話都得順耳根子說。”五少夫人親熱地挽起七娘子的手臂,“就是在鑼鼓聲裡說私話纔好,吵也吵死了,說甚麼人家都聽不著。”
除了四少爺還在邊關宿衛,兼顧無術以外,許鳳佳和許於靜一早就乞假在家:這三天他們也要幫著號召親朋。大少爺更是一大早就裝束安妥,親身到府中每個客人都一一問候過了,再將人魚貫引進樂山居向太夫人請過晨安,並安排世人在捧壽池上的鴛鴦廳內聽戲。
五少夫人從鼻子裡笑了一聲,輕聲道,“女兒家的婚事,天然是父兄做主,她曉得不曉得,又能如何著?還不是得嫁,我乾脆也就懶得說。”
戲台上聲音小了,世人就紛繁捉對談天,倒也不大留意三姑太太和許夫人的對話,唯有於翹一個勁兒地向五少夫人打眼色,睫毛都要眨掉幾根,五少夫人卻隻做看不見,隻是拉著七娘子笑道,“六弟妹,不是我做嫂子的擺譜。你不懂看皮黃,出門應酬人家群情起來,你冇話說,那就難堪了。我教你,聽女戲,曉得的就是聽個鬚生,看個旦角身材,至於……”
還是她底子就冇有體味過待嫁女兒的表情,不曉得每一個待嫁女兒,即便決定不了本身的運氣,也都還是想要儘能夠地在婚事上有本身的知情權?
固然最後冇有實現,但也充分辯明,即便是在大秦這個禮教森嚴的社會,如若環境答應,家人老是會在婚事上問過女兒家的誌願的。
試想連七娘子同五少夫人都能做姐妹狀,敞軒內的氛圍如何能不好?待到全本的吉利戲唱過了,換了醜角上來插科譏笑,三姑太太就誇太夫人,“老太君真是會保養人,不但孫媳婦保養得好,孫女兒們保養得更好!這三個小女人水蔥兒似的,也不曉得將來誰家有福分,能娶回家主持中饋呢!”
而罕見的,她更喜好五少夫人的麵具,勝於喜好她的真臉孔。
但她會無情到這個境地嗎?她畢竟也才嫁人冇有幾年,莫非連這點同理心都冇有?
不管家裡鬥得如何暗潮澎湃,當了全族親戚的麵,世人天然是一團和樂。許夫人幾次勸太夫人多進點心,太夫人又反過來勸許夫人不要勞累奉侍,場麵一片熙和,就連五少夫人臉上都掛起了眯眯的笑,低聲和七娘子群情,“你瞧台上鬚生,說是女班,真聽不出一點雌音,通都城也就是春合班的郭子儀最好,最可貴是女戲,還能經常叫到園子裡來唱。就是太後孃娘都很喜好,客歲萬壽月還進宮唱過幾次呢。”
“五嫂曲解啦。”她拍了拍五少夫人的手,親熱地衝她睞了睞眼,“我這歎一口氣,是歎於翹不懂事,明曉得你不會害她,還這麼急赤白咧的……”
這話一出來,於平於安還好,於翹倒是已經急得漲紅了臉:範智虹固然才高八鬥,但其邊幅實在是不敢恭維,傳聞當時陛見,還嚇了皇上一跳。大人們看婚事講究門當戶對,孩子們看婚事,倒是如何都要先看臉的。這三個女兒家裡,於翹序齒最長,天然也就比彆人都急了幾分。
五少夫人回過神來看了七娘子一眼,又環顧室內一圈,可貴地暴露了微微的煩躁。
“她年紀小不曉得端方!父母俱在,婚事我們做兄嫂的如何好插――”話說到一半,五少夫人彷彿又想起了甚麼,她掃了七娘子一眼,粉飾地一笑,卻也冇有轉開話題,而是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