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俄然傳來了倉猝的腳步聲。

九哥嘻嘻的笑，看到五娘子神采不對，就小小聲問二孃子，“二姐，五姐如何了？又惹娘活力？”

九哥兒眨巴著眼，倒未曾出聲，隻是在立春給他洗手時扭來扭去的，很不安份。

五娘子趕緊又給大太太行了一個禮，才起家坐到二孃子劈麵。

四姨娘眼底閃過一絲火花，笑盈盈地站到了大太太身後。大太太看了看鐘，問，“八姨娘是不是又不舒暢了？”

大姨娘到得是最早的，笑著給大太太和蜜斯們問了安，就站到了大太太身後。

白露不動聲色，“幾個婆子常日裡都是歸去睡覺的，東邊耳房做了淨房，倒座南房騰出了兩間，四個小丫環歇在內裡，我與立夏不值夜的時候，就睡在西邊耳房裡。”

“很幽雅。”七娘子含笑看了白露一眼。

七娘子把手伸進水裡，感受著暖融融的溫水在指間活動，俄然就感慨起來。

“我自當細心。”七娘子不覺得忤。

七娘子就走到五娘子下首坐下，恰好和九哥麵劈麵，九哥對她扮了個鬼臉。七娘子忍著不敢笑，九哥就感覺有些有趣，扭過甚與立春說話。

楊府占地很大，女人們過了八歲，就各自住到百芳園的小繡樓裡去，不過五娘子是大太太的心頭肉，一向還住在主屋東偏院，九哥最受寵，與大太太住在一屋裡。二孃子已是搬到了園子裡的一片竹林裡，她住的小樓有個好名字，叫做幽篁裡。

第六章 存候

“母親已經找了纖秀坊的徒弟給我做新衣服，怕是這幾天就能得了。三姐的美意，七妹心領了。”七娘子暴露樸拙的笑容，“明日到書院，還請三姐多加照顧。”

“那裡的話，一家人嘛，就要多照顧纔好。”她如有若無地看了五娘子一眼，又對大太太行了禮，才同四姨娘、四娘子一起出了堂屋。五姨娘和七姨娘趕快跟著辭職，逃也似地出了堂屋。

五姨娘和七姨娘都規端方矩地給大太太磕了頭，才起家依挨次站好，幾個姨娘相互望瞭望，都笑著相互點了點頭。

倒是比瀟湘館來得更高雅些，七娘子心中暗想。

七娘子把手伸給了白露，白露仔細心細地揩拭了，跟著七娘子走出了淨房。

大太太的神采立即放柔了。“九哥乖！”

梁媽媽忙說，“本日遣人去問的時候，倒冇說甚麼。”

西偏院已經被拾掇得很潔淨了，進了院子，就能看到主屋裡透出的模糊燈火，兩邊的小耳房也亮著燈，七娘子停下腳步問白露，“如何安排的？”

吃過飯，三個女人結伴回房。

楊家固然是江南數得著的朱門，但一貫是詩書傳家，行事風格，與乍富新貴不同很大。晚餐不過是八菜二湯，但樣樣都做得很精美，分量固然未幾，三小我分卻恰好。廚房想來也是用了心機的。

九哥到了開蒙的時候，這陣子，每日裡下午都要去跟著先生讀上兩三個時候的書，大太太費經心機，為他找了個極和藹的先生，是以九哥每次放學返來，老是非常歡暢。

“娘！娘！”他闖進了堂屋，直撲到大太太懷裡。“本日先生誇我字寫得很好！”

那裡想獲得大太太屋裡行事的端方是這麼奢糜，這些白布用完了就丟到地上，想來是不會再用第二次的了。

五娘子重新到尾，都不敢昂首。大太太掃了她一眼，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