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媽媽漸漸地閉上了口，謹慎翼翼地望向了七娘子。

“這一來，九姨娘在家裡就有了臉麵，不但將四姨娘壓得死死的，乃至連太太都有些……壓不住她的氣勢。她手裡有技術，纖秀坊的繡娘都服她的管，一年纖秀坊為家裡掙的那上萬兩銀子，倒有七八分是九姨孃的功績。老爺當然看重她，一來二去，太太就感覺九姨娘……是個很難管束的人。”

梁媽媽的聲音就淡了下去，彷彿隻是在說多年前的一件舊事普通輕描淡寫。

七娘子隻要一句話，就能把她踩到地底，要翻身都難！

室內的沉默，一下變得很逼人。

九哥固然也有十歲了，但大老爺看得緊，一貫隻許他用心讀書，家裡的事，他一向都說不上話。可等結婚後就不一樣了……更彆提來歲就是春闈，九哥如果中了進士，進翰林是穩穩的事。就是大老爺，恐怕都不得不正視九哥已經長大的究竟。

梁媽媽頓時又是一抖。

“畫、畫得真好！”她勉強一笑，“女人的這手畫真是更加有成就了。”

七娘子雙唇緊抿，神采木然，在燈下看，就像是一尊玉製的人像。

梁媽媽渾身高低，抖得就像篩糠時一樣，心底交來回回，隻叫著一句話。

七娘子也正打量著梁媽媽。

她一下就想到了大太太的臉。

七娘子身穿家常蓮色小襖，在燈下支頤而坐，娟秀的臉盤上微微帶了笑容，神態平和，彷彿正在和梁媽媽閒話家常，一點，都冇有暴露不對。

第一百八十二章 舊事

“隻是冇想到，九姨娘進門當天是哭出去的……哭得老爺心煩得很，底子冇在新房安息，直接進了四姨娘屋裡。讓四姨娘好一番對勁，太太本來就感覺封家人做事不隧道，這下越產生九姨孃的氣了，就派人去罵九姨娘，說九姨娘冇知己，給誰家做妾不是做，莫非我們家老爺的品德家世，不比那戶人家強？再說，我們家還出了納妾文書，如何不比賣身去做妾來得強？又讓九姨娘好生在纖秀坊做活，彆整天到晚的抹眼淚，要怪，就怪封大爺冇知己。”

立室立業，除非環境特彆，不然高門大戶的男丁，一貫都是先立室再立業，隻要成了家，才氣被看作是成年人對待。

小小年紀，心機怎能如此深沉？在這十一年裡，不露一點馬腳？

疇前，這或者是一條很簡樸的原則，畢竟她所求未幾，隻但願和九哥一道安然度日。但是，當她有了謀算，有了神馳後，她的手也必然不成能再潔淨下去。明天能夠是她第一次開口威脅，但毫不會是她最後一次用分歧法的手腕，達到本身的目標。

再辯白，也都冇有效了！

梁媽媽會保持沉默，也不是冇有來由。

“當時老爺才升了江蘇佈政使，前些年要顧忌官聲，吃用的都是太太的陪嫁，這麼多年下來，已經快花用潔淨了。太太就想到了當時陪嫁的兩間繡房，當時候纖秀坊還隻是在都城有兩間分號，由家人代管，一年不過一兩千出息。太太想，江南魚米之地，最是富庶，繡娘又多，這弟子意，是很有做頭的。”

“當下太太就問了封繡孃的八字，又問了那戶人家的聘禮，不過是四百兩銀子罷了。就更加給了八百兩聘禮，又給了封家人好大的臉麵，找媒人下聘，寫了納妾文書，把封繡娘抬進門做了九姨娘。封家人先另有些不肯意，太太探聽得他們是要送封大爺進京趕考短了銀子，乾脆寫信給了大舅爺，請大舅爺的管家照顧照顧。封家大爺頓時就應了，這就把九姨娘娶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