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平暗叫一聲不好，拋棄行囊，卸下竹弓，抽出一箭就往上搭弦。正要開弓，隻聽耳邊嗖的一聲，倒是有人早他一步射了出去，宿平轉頭一看，本來是阿誰叫淩雨的少年正舉著一把木弓站在身後，腰間不知何時也繫了一個箭囊。

……

鬥笠男人摸了摸下巴，點點頭，似是非常附和，便對田丘叱道：“你這好人！若非我妹子聰明，本日豈不被你亂來了去？”說完，竟哼哼著挪了個身，就要去拔起竹篙。

田丘聞言一愣，隨即挺首道：“不錯！我等恰是縣衙的公人！你莫要毛病閒事，速速泊岸！”

少女微微點頭，麵現絕望道：“太少太少！那好歹是人家大少爺的一隻耳朵，怎地才值這麼幾兩？要我說麼……起碼得要一千白銀！”

“忸捏、忸捏！既是江那頭的朋友，那也不必相瞞。”田丘神采間變得很有些恭謹，“我等是這鄉裡張老員外的仆人，那小子射聾了我家少爺的一隻耳朵，逃至此處，還望幾位行個便利，今後必有重謝！”

“哎，你有所不知呀……我們這船年久失修，頂多隻能裝上三小我，方纔為了救你，卻也冇有多想，事到現在才記起了這事。我們三個又不習水性，恐怕等下都要葬身江底餵魚去了。”男人彷彿非常憂愁。

宿平聽她誇獎本身，心頭不由一甜，倒是暗叫忸捏：“我那裡曉得甚麼‘射人先射馬’了？隻是怕又傷到人罷了。”

那馬兒“轟嘩”一下，立即倒翻水中。此時纔有三步擺佈的間隔，田丘目睹本身就要鄰近了舢板，不由地雙目精光暴起，奸笑連連。

“你這邱叔叔又是何方高人？”雷敢指詰問。

“天然是不讓你去跳江了。”男人道。

男人又問：“那你看這兩百來丈的湘水，你能遊獲得岸麼？”

宿平現在倒是叫苦不迭，但他又不喜扯謊，遲疑了半晌，這纔對著雷敢指道：“邱叔叔是衡州廂軍的步軍副都頭。”

“哈！你道我看不出來麼？”舒雲顏嘴不饒人，“你先前射了一箭，被那人閃躲了去。宿平兄弟又補上一箭，倒是射中了。所謂‘射人先射馬’，你連這個事理都不懂，天然輸了一籌。”

宿平聞言鬆了一口氣，停止站直了身材，歎道：“也對，你們即便是……那甚麼，也比那爛人張、小癩子他們好上了很多。”

“你！”田丘厲眉一喝，正要發作，卻又突地想起一事，便按了下來，拱手道，“敢問幾位少年豪傑，但是江那頭的豪傑？”

“對了，宿平兄弟，我見你射箭短長，卻不知是何人所教？”雷敢指話鋒一轉，對宿平問道。

“哈哈！風趣、風趣！”鬥笠男人笑道。不止是他，連那少女也是一展笑容，饒有興趣地望這宿平。另一個少年冷峻的臉上多了些許古怪。

宿平回了身子瞧去。那田丘公然並未中箭，一起鞭馬擊水、逼近前來，離那船頭隻剩了五六步遠。刻不容緩之際，宿平終究拉開了竹弓。

鬥笠男人手中不斷，嘴上俄然問道：“那小子，你會水不不會？”

宿平誠懇答覆：“會些。”

宿平不由啞然。這淩雨生得白淨，看著也斯斯文文，倒是出口成臟。

宿平不明以是，無法看向另一個叫作淩雨的少年。這少年抱著雙臂，一臉麵無神采地靠在船上，也是看不出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