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筒筆挺飛出,衝著黑大漢倒射而來,速率極快,眨眼到了跟前。
宿平盯著那十六個盛滿酒水、與本身臉兒普通大小的海碗,冷靜地點了點頭。當下便繫上了新箭筒,從中取出一枝木箭,放在手裡掂了一掂,分量比那竹箭略重,卻也趁手。
本來是張皋比。
卻聽西南那頭雷照峰叫道:“先來射我!”
拾階而上,倒是見了另一副風景。
雷照峰麵帶笑容,也不禁止,倒是他兒子雷敢指忙上前勸道:“三寨主,宿閏年事還輕,不堪酒力。”
宿平聞言驚道:“莫非就在此處射箭?……卻不知是個甚麼射法?”
宿平將目光略有侷促地從舒雲顏身上撤回,存眷在這名男人身上。
“哈哈,哥哥我也不喜舞文弄墨!隻是這聯卻有出處。”雷敢指道,“五風五雷,是為五洲風雷,意喻天下間行風雷之事的豪傑。聯子出自舒嶺主之手,卻也和我爹的名字有關。”
“這有何難!”黑臉大漢撇了撇嘴,朝背麵嚷道,“老四!你給這小娃娃送個十五枚箭來。”
“這纔像話麼!如果個個都如淩雨兄弟那般,人生難道過分無趣!”雷敢指道,“走!我們一同出來!”
隻是正待他鬆開扣弦的右手之時,少年的餘光卻瞟見瘦子的八字長眉俄然抖了一抖。這一抖,頃刻叫宿平分了心神,那戴著石決的拇指不自禁地向上抽動了一下,少年想要按住,卻已是來不及了!
“本來方纔她誇我射得準呢。”宿平心頭一暖,忽而又想到舒雲顏現在定然也正望著他,胸口刹時衝出一股豪氣,對那大漢朗聲道:“百步以內,任你放靶!”
宿平因而搭了箭,舉起弓,倒是不知先瞄向哪個。
“倒是有些機警,竟然拿話來堵老夫――不太小小年紀就敢說能射百步,也是當誇!”那大漢雙眼一掃大堂,轉頭對宿平道:“這‘風雷聚’頂多也才七十步長,你大可不必擔憂。”
老夫?宿平愣了一愣,此人麵色焦黑,雖看不出年紀,想來也不過三十出頭,卻自稱老夫?早就傳聞有些綠林強盜長得奇特,腦瓜兒也不大好使,麵前這位看來便是此中之一了。隻是他要與我打賭,我該應是不該?……少年心如電轉,倒是愈發沉著了下來……敢指大哥救了我,對我也很不錯,斷不能讓人瞧不起我,折了他的麵子。我且先看他有甚麼把戲!
“好好!”那中年男人說話站起家來,繞太矮桌來到台下宿平身邊。少年見他公然身形偉岸,比之雷敢指還高了半個腦袋,總有五尺七八,行走間好似傳說當中的龍行虎步。中年男人近得跟前,又把宿平打量了一番,這才拍了少年的肩膀笑道:“哪家父母生出如此邊幅堂堂的好後生?――我叫雷照峰,是這小子的爹!”
那場麵刹時就熱烈了起來,卻隻要十幾小我挺身而出,接踵去往堂內各邊角站定。
宿平天然不好去問他爹的姓名,卻道:“那舒嶺主,又是甚麼人?”
“甚麼射法?――”那男人忽將手中海碗直直朝上一舉,驀地向著堂內放聲道,“兄弟們!可有人情願陪這小娃娃耍耍那‘頂上摘花’?”
“我們那是習武之人,宿平兄弟怎可一概而論?”雷敢指道。
“從速的!老夫都喊得口渴了!”大漢催道。
那中年男人兩手搭在不油不漆、豐富如岩的楠木大圈椅上,即便隻在矮桌上暴露了半個身子,還是叫人似見其凜冽之軀,眉唇之間與雷敢指極其類似,卻長了一孔剛正的國字臉龐,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