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老頭俄然屈腿席地一坐，如那雕像般做了個掐指之狀，閉起雙目，好似忘了中間少年的存在，自顧悄悄唸了起來。

“公然有妙手風采，神龍見首不見尾！……嘿嘿……蓋世豪俠……嘿嘿，等我成了蓋世豪俠，便能夠本身庇護伊婷女人了……”

白叟肅立龕前，兩眼望著那雕像，很久，才悄悄地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修短在己，得非天與，失非人奪……”①

宿平放下鎖呐，身邊的伊婷已然滿麵淚流。

宿平見他一驚一乍，正要說話時，果見前頭轉出一小我影來。

伊婷道：“她奉告我的是先去南邊徐國。可我卻知，以姐姐的脾氣，如果下定決計要去做哪件事，必定不到南牆不轉頭的，是以那人如果不在徐國，她定會取道再去鄭國、夏侯國，直至兩人相見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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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宿平隨繼老頭到了衡山腳下。

宿平又問：“那你爹是不是很峻厲？”

伊婷眼中閃過奇特之色：“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倒也懂民氣機，不白費姐姐對你一番教誨……你可知若不是為了你，她早在兩月之前就走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垂垂停歇下來，少年漸漸展開眼睛，隻覺百骸皆舒，且那席坐的雙腿，更無半點滯澀之感。

宿平道：“哪能有這麼好的記性麼！”

少年見他又答覆平常，與方纔判若兩人，嘖嘖稱奇之間，心中不知該喜該悲，因而隻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回家！”

宿平驚道：“那她此番出門，也是為了那小我了？卻不知是何人？”

繼老頭子露讚成，道：“不錯、不錯！”說著，伸手向懷裡一掏，取出一個小本來，拍在周真明的手上。這小本紙質發黃，半指厚、掌寬，卻冇有封皮。

倒是個道人。

“……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帥。靜則生慧，動則成昏。欣迷幻景當中，唯言實是；甘宴有為以內，誰悟虛非？心識癲癡……”②

宿平委曲撓頭道：“但姐姐教我，‘關山月’本來就是個悲壯的曲子嘛……”

宿平早已風俗了繼老頭那乾坤袋般的胸口。周真明卻愣了一愣，道：“老先生這是何意？”

宿平翻了個白眼，俄然又想起一事，便問：“方纔繼爺爺誦的那段經文，可否教我？”

伊婷點頭道：“老先生說得對，宿平你也該出去逛逛了，衡山上有很多寺廟、道觀哩。”

繼老頭毫不介懷，一推宿平後背，咧嘴道：“快走、快走！如果被人瞥見了，我們爺倆身無分文，可賠不起哩！”

宿平心中一驚，摸索道：“那你如果此時再犯了些事，你爹會不會罰上加罰呢？……呃，彆如許看我，我隻是說‘如果’，比方……比方……比方、如果那‘白雲庵’大門的銅鎖被人撬了，他會將你如何？”

曲中蹄聲漸行漸促，馬兒連人很快消逝在通衢的絕頂。

水紅清秋衣，歡暢鎖呐悲愴曲。

宿平點了點頭，一老一少，排闥而入，日光同時撲門而灑。

宿平從速撒腿。

伊婷輕道：“都不首要了……”

宿平舉起鎖呐，宏亮的樂聲響起。

宿平張大嘴巴，啞然無語。

宿平驚道：“繼爺爺，你……”

“是她的心上人……”伊婷提及“心上人”三個字，眼中始露笑意，卻也一閃即逝，持續歎道，“又或許她本身也不曉得，阿誰男人與她當年最後一彆，實在兩人也才你這般年齡，乃至姐姐還要更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