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霖點頭，又拿起茶杯持續在手掌裡摩挲。

西涼自古是苦寒之地，千年大漢以來，不下百次往這片黃土溝壑之地運民屯田擴土，光陰堆集，才垂垂將這一方地盤變成塞外江南。

兩人退席，侯霖麵對鄧清維時很嚴厲，緊板著臉，正襟端坐，不緊不慢的給這位才學一品的同齡人倒了一杯茶。

涼州。

鄧清維和侯霖隨便扳談，大多數時候都是鄧清維問，侯霖答，答覆時不超越兩個字，倒不是侯霖惜字如金，而是這個不請自來的朱紫必定不是隨便串門來聊家常的。

鄧清維起家，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的走出門，隻留下侯霖內心不斷的唸叨這句話。

歲值入夏，但西涼卻已秋風蕭瑟，在這片地盤上儲存的祖祖輩輩不像中原之地以農耕為主，涼州大多數處所挖地三尺，隻見赤土。

鄧清維突破沉默，率先開口道：“本不想這個時候來打攪學友，耐不住家父再三催促，才惶惑踏進這院子，還好冇被幾位教員趕出去。”

鄧清維看出侯霖心中的不解，也直切主題說道，侯霖豁然，和之前那些提著禮品來的人目標一樣，不過兩手空空而來的鄧清維誠意卻比起那些打發府邸家仆送一份禮表達情意的人，要更足一些。

武威的暴動囊括大半個郡，有一個自稱西涼霸王的男人帶著幾百名饑餓到走不動道的莊稼漢不到半年風景便生長成帶甲數萬，盤據半郡的一方梟雄，乃至連久浸兵法，半生兵馬的驃騎將軍林興風和他比武幾次也冇討到好，自武威郡府被此人攻陷後，王寧便帶著這些數年的老兄弟展轉投奔，成果路上遭受幾夥暴民看上了他們手中的傢夥和王寧胯下的這匹官馬，折損了很多人才逃出。

侯霖聽到這才暴露笑容，氛圍也不似之前那樣難堪。

武威騎都尉騎王寧騎在一匹頓時，前麵拖著幾十名敗兵，都低著頭拉拉垮垮的勉強跟上他。

侯霖聽後將把玩已久的茶杯放下，動了一分肝火。

王寧抬起灰濛濛的臉，手中鐵劍已經鏽跡斑斑，一身大漢標準騎都尉皮鎧上儘是血垢，看著身後這些兄弟這番地步仍舊對他不離不棄，王寧談不上心中幾分打動，隻想著投了驃騎將軍後能讓這些兄弟吃上幾天好飯，這年初，能活上幾天誰曉得呢？

鄧清維悄悄頜首一笑，算是行禮，侯霖舉著茶杯看著案台上繪著山川的茶壺，一言不發。

流民之患！燃眉之急！

“就此彆過，如果學友偶然候的話，無妨來舍間作客清談。”

鄧清維大笑：“家父不過朝中一官，比起天子賞識天然不得一提，鄧某也不敢誇下海口對學友的斑斕出息多說些甚麼，隻是望得一良朋，結一份善緣。”

“西涼豺狼雄踞場，踏足輕易撤足難。”

大漢立國之初，這片比北原還要貧苦的地盤上另有幾個化外之人建立的小國，百年沉澱異化，纔有了現在的涼州七郡，雖不敷裕卻活力勃勃。

也恰是因為這類天然前提才孕育出好鬥且凶惡的西涼人，連那些受官府之令舉家西遷的中原百姓也普通，到了這片地盤上便漸漸受其異化。

一樣的話，鄧清維倒是輕言淡語帶過，僅此一點，侯霖就把他和那些最常見的貴族後輩辨彆隔來。

半年後，連剪徑落草的匪寇都敢揭竿而起，自主為王，百股暴民中勢頭最大的乃至占有半郡之地，與林興風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