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寶樓年紀約摸有三十4、五的模樣,瓜子臉兒,白淨麪皮,眉眼清秀,兩頰微有幾粒斑點,提及話來腮邊含笑、眼角生春,一看就非常可親。
傅珺麵不改色,從安閒容地跟在侯夫人身後跪了下來,在司儀女官的那一句“叩”字中,籌辦施禮覲見。
傅珺這一等,便等了又是近四非常鐘。期間宋寶樓與許娘子說了幾句話便去了,留下兩個小宮女來聽使喚。許娘子便湊到傅珺跟前,與她輕聲說了些覲見時的重視事項。
誰想,便是往前趕的這兩步,她那兩條小短腿就有些倒騰不過來了。左腳邁了出去,右腳卻踩住了裙角,一抬步身子便往旁歪了歪,目睹著便要跌倒。
侯夫人忙肅容起了身。整了整身上衣衿,又非常慈愛地替傅珺理了剃頭鬢,便攜了她的手,向宋寶樓笑道:“有勞姑姑了。”
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做到她如許不錯了,換了傅珈隻怕這會子早哭了出來。侯夫人不過是本來就討厭她罷了,傅珺就算一點錯兒不出,侯夫人看她的眼神也不會變。
傅珺端著茶盅,坐在一張小繡墩上看著許娘子與宋寶樓說話,倒也未去打量周遭的風景。總歸這皇宮裡的一應物件,她識得的既少,此中的端方講究又不大懂。比起那些死物來,她感覺察看活人更風趣些。
這倒不是傅珺為麵前繁華所懾,而是因為,她是真的腿軟。
中間的司儀女官便又道了一聲“起”,侯夫人與傅珺雙雙起了身,還是垂首躬立著,靜侯太後孃娘發話。
許娘子論年紀比宋寶樓更少,然言行作派倒是端然寧和,看著倒像是比宋寶樓還大似的。而再看宋寶樓對許娘子的態度,雖親熱卻毫不驕易,說話時身子微微前傾,言語中親熱裡帶著恭敬,禮數非常全麵。
“噗哧”,一聲美好的輕笑疇火線傳了過來。
“是。”一旁的宮人應道,便有人上前領著侯夫人坐到了一旁的紫檀木鑲螺鈿金漆圓背交椅上。傅珺未得唆使,不敢等閒就坐,隻站在原地未動。(未完待續)
另有那門邊柱前的一應陳列器物等等,雖不能窺及全貌,僅從部分亦可見描金鑲鈿、寶光爍亮,其都麗可想而知。這讓傅珺有一種劉姥姥初進大觀園的感受。饒是她有著兩世人生,亦從未親睹這般豪華氣象。
目睹前頭的侯夫人便將施禮,傅珺忙趕前了兩步預備跪下。
宋寶樓便嗔道:“太見外了,我要惱了。”說著又輕打了許娘子的手一下,言語間輕顰含笑,倒有著少女的清真樣兒。
侯夫人應了聲是,攜了傅珺的手踏過烏黑的絨毯,踏上繡了九鳳的紅氈,再向前行了十餘步便停了下來,那美好的聲音便道:“抬開端來。”
侯夫人確切走得有些乏了,聞言便告了座,捧起茶杯來暖手。傅珺亦向旁坐在了張繡墩子上,向那宋寶樓打量了一眼。
太後笑道:“可恰是呢,你們家四女人倒叫哀家高興了一回。”言語間對傅珺方纔的失禮不但不怪,另有歡樂之意,又笑道:“給夫人挪個座兒吧。”
侯夫人往傅珺這邊瞥了一眼,雖神采未動,但那微眯的眼角卻透暴露了她此時的表情。
侯夫人一向悄悄坐著,並未插手許娘子與傅珺的說話中。傅珺暗內省看之下,倒對侯夫人又有了新的熟諳。單看她等在這裡這麼長的時候。還是神態寧靜、舉止慎重。便可知侯夫人的養氣工夫亦是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