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便向她打量了一眼。
照理說,一等丫環是不必做挑簾稟報一事的。隻是這吳音的聲音實在動聽,宋夫人非常愛好聽她說話,是以便叫她每天早上都侯在這裡上報來人,一則顯著宋夫人的身份,二則也是享用這把動聽的聲音。
王昭淡淡隧道:“風有些大,我叫她們取披風去了。”
向宋夫人及任氏見禮過後,傅珺便坐在了右首的第三個位置上,溫馨地斂著眉眼,並不說話。
“表女人來了。”廊下的丫環抬手捲起湘簾,殷勤地提示道:“女人看著腳下。”
宋夫人蹙著眉頭看著傅珺,那雪膚烏髮,那染墨般的眉,另有那烏晶般的眼,都叫她心中非常不適。雖她這個外孫女兒纔不過九歲,可那清酷寒冽的氣韻便已非常奪人了,跟阿誰女人像到了八分。
傅珺愣了愣,略微感受有點接不上話。
見宋夫人專意打量著傅珺,麵上神情變幻不定,卻始終不說話,小宋氏轉了轉眸子,便略有些誇大地讚歎了一聲道:“表女人這一行一止,真真是端莊高雅得很。”
她微蹙著眉頭行至院門口。再抬起眼時,雙眉已然放平。烏黑的眸子裡含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一派溫馨安閒。
對於王昭的冷酷態度,傅珺已經很風俗了。
前些年傅珺守製時,因她穿戴簡素,站在那邊便總叫宋夫人感覺刺眼。明天傅珺打扮得倒光鮮了些,可宋夫人瞧在眼中,還是感覺她非常刺眼。
此時的桃花早已謝儘。枝頭空餘翠葉離披。傅珺承認。冇有桃花的桃樹也是很都雅的。但是,像王昭如許擺出一副淡淡哀傷的架式去看樹,她自問做不到。
方纔將進院門兒時,傅珺見著了小宋氏的貼身丫環秋兒,就是被許娘子收伏了的阿誰。那秋兒立在院門口,一臉有話要說的模樣,幾次往這裡打眼色。涉江便叫青蔓跟在秋兒身後出去了,傅珺則先過來存候。
一想到那兩姐妹的嘴臉,傅珺便止不住心中的譏意。她一麵思忖著一麵往前走,驀地昂首時,卻見劈麵的桃花樹下,王昭穿了一襲淡煙流水香雪紗十二幅湘裙,悄悄獨立。一陣風來,那長長的裙裾在風中輕舞,襯著她明豔的容顏,真是斑斕不成方物。
那丫環一口吳儂軟語,聽在耳中如音樂普通動聽。傅珺聽她的聲音聽了三年,每一次聽都是一種誇姣的享用。這丫環的名字也好聽,便叫吳音,乃是宋夫人身邊的一等丫環。
吳音雙眼含笑,細細地看著傅珺進門的姿勢,心中暗忖:怪道那小宋氏今兒提了阿誰話頭,公然這侯府的禮節教養便不普通,隻看錶女人這進門兒的去處,當真像那風裡的柳樹普通,既美且雅,另有種叫人說不出來的味道,真真是都雅得很。
約莫是從小便沉浸在藝術的氛圍中,王昭的性子便有些冷傲。她對傅珺還算好的,起碼傅珺還能跟她說得上話。那薑氏姐妹在王昭麵前,向來就是透明人,王昭見了她們那是回身就走。連號召都懶得打。
傅珺笑著向吳音點了點頭,微側身、緩垂首、輕提裙襬,文雅安閒地跨進了門中。
“你先去吧,我還要在這裡等她們送衣裳來。”王昭悄悄隧道。說罷便又去看那株桃樹。
傅珺四下張了一張,含笑道:“小姨如何一小我站在這裡?跟著的人呢?”
王昭淡淡一笑道:“今兒倒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