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先生此時大事已定,心下輕鬆,聞言便大笑起來。王襄亦是表情頗佳,他二人一麵談笑著,一麵便並肩走了出去。
王襄的麵色驀地變得嚴厲起來,沉聲問道:“前頭的車曉得了麼?”田先生的馬車便走在前麵。
直到分開了這一大片迷宮般的修建群,四周才終究有了一點活人的氣味。孩子的哭鬨聲、鍋碗相撞聲,另有煮水燒湯的飯菜味道,皆隨風透入耳鼓與鼻端,讓民氣下為之一鬆。雖這一絲生機微小到了破裂寥落的程度,然那種叫人不安的寂然,卻終是被撤銷了很多。
傅珺瞥眼瞧見了,忙抬手止住了許娘子的行動,對她悄悄搖了點頭。
現在的傅珺,雙眉緊蹙、唇角抿得極緊。許娘子這些年常與她相伴,一見這神情便曉得,傅珺現在定是很不舒暢。
王襄此時已是滿麵沉肅,眸中另有幾分模糊的憂色,那染了幾根銀絲的眉毛亦深深地蹙了起來,在眉心間分解了一個“川”字。
許娘子心中便生出幾分憐意來。她想了一想,便翻開車廂下的蓋板,取了些茶水出來,將帕子濡濕了一角,想要往傅珺的額上擦拭一番。
王襄亦笑了起來,道:“老夫那邊另有半罈陳年花雕,恰可與先生共飲。”
王襄還是帶著許娘子與傅珺上了一駕車,田先生坐了另一駕車。那阿淵還是扮作車伕與傅珺他們同業,方臉侍衛則扮作了田先生的車伕。兩駕車一前一後循原路往回駛去。
王襄聞言點了點頭,對田先生道:“一起走吧。”
許娘子見了,不由心下微疼,忍不住伸脫手去握住了傅珺的小手。動手處隻覺掌心濕膩膩的,儘是汗漬。再看傅珺的小臉兒,雖有一層黃粉遮著,那種蕉萃疲累的感受還是從粉底下透了出來。
他沉默地坐回原處,轉頭看了看傅珺,想要開口安撫她幾句,但是轉念一想,卻又閉上了口。
到得此處,他們的車速雖仍不慢,卻又比方纔緩了一些,想是人多車多,行路不便吧。
需求申明的是,因田先生至今無有家室,平素逢到年節,王襄便會邀他進府過節。本日恰逢上元佳節,他二人一同回府倒是再普通不過的了,故爾王襄纔會邀田先生同業。
這幾小我合起來唱戲,為的便是瞞過阿淵罷了。
此時馬車已經駛出了棚戶區,來到了販子當中,車廂外的人聲亦漸呈鼎沸之勢,時而便有笑語劃過耳邊,更有那小商小販的叫賣之聲,嘈嘈切切落入耳畔。
“是”阿淵利落地答道,隨後不再說話,而是將手中的鞭子“啪”地甩了一響。那馬蹄聲立時便急了很多,傅珺感覺車速較著變快了,車廂也跟著搖擺了起來。
但是,不管阿淵是否存疑,王襄他們的戲卻還是要做足,姿勢亦要放得恰到好處。是以,他們並冇急著分開,而是又說了好些話,直到方纔阿誰幫傅珺揀麥飯粒的方臉侍衛疾步行來,他們才溫馨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