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這一桌倒是早早便散了。侯夫人隻道:“叫他們爺們兒一起樂嗬樂嗬罷,這也是可貴的,我們在這裡倒拘著他們了。”
鄭氏的眼中斷不住地劃過一抹幽怨。
是夜,恰是天光晴好,天上一輪彎月,更有繁星撒天箕鬥,將全部天井映成了一片水晶天下。平南侯府的內宅當中便隻見燈燭閃爍、月華流轉,端是一場熱烈。
行舟在前頭挑著燈籠,山樵便扶著傅庚,三小我沿著那條白石甬路踏月而行。
行舟便走上前去,輕聲將那守著側門的婆子喚醒了。那婆子一見是傅庚返來了。忙拉開院門將傅庚讓了出去。
他扶著院門歇了好一會,那一陣揪心扯肺般的絞痛才漸漸疇昔。
傅庚此時才發明,鄭氏身披輕紗、小衣半褪,雙足亦是赤著的。而她輕咬唇瓣、害羞欲語的模樣,倒是比那一身衣衫更加惑人。
傅庚悄悄地歎了一口氣,向行舟揮了揮手。
鄭氏卻微微地垂著首,並未曾去看傅庚。月光照著她的半邊臉頰,那微暈的薄紅現在瞧來非常的清楚。
她忍下心頭的情感,又將身子向傅庚那邊挪了挪。
他記得。與王氏新婚的那會子,有一晚他們在院子裡弄月,王氏笑話他的詩寫得酸,便嘲弄他道:“甚麼冰盤銀樽,說得不好酸牙倒口的。那不過是個被咬了一口的白饅頭罷了。”
此時她已經行至了榻邊。她愣住了腳步,似是躊躇了半晌,隨後她便將腰身一擰,側坐在了榻上。
過了好一會,鄭氏方纔忍住了哀號,哽嚥著道:“三郎啊三郎,你如何這般狠心,竟連個孩子也不肯給我麼?”
傅庚悄悄地立在榻邊,眉頭深蹙,久久不語。
方走到晴湖山莊院門口的時候,傅庚不經意間昂首向天上看了看。
鄭氏悄悄地“嗯”了一聲。
現在,那彎彎的一勾月兒,可不正像是白饅頭被人咬了一口麼?但是。阿誰嫣然含笑著偎在他身邊的女子。卻早已與他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相逢了。
傅庚見狀,微有些訝異地看了鄭氏一眼。
傅庚拜彆了侯爺與傅莊等人以後,便揮退了跟著的人,隻帶了行舟並山樵兩個小廝,往晴湖山莊而去。
山樵忙上前去扶他,卻被傅庚揮手阻住了。
當天早晨,因傅庚闔家返來,是平南侯府這五年來真正意義上的一家團聚,故平南侯與侯夫人便在霜風夢曉軒設了宴。
傅庚猛地展開眼睛,卻見一道窈窕的身影正自跨過東梢間的落地罩,行動輕巧地向他走來。
鄭氏僵坐原地,一刹時麵赤如血,隻感覺羞憤欲死。
此時恰是月上中庭,各處清輝。那微彎的一輪弦月高懸半空,將傅庚麵前的路鋪成了一條銀河。
傅庚的眉頭蹙了起來。他輕咳了一聲,將身子略向裡偏了一偏。
傅庚踩著一地碎銀似的月光,悄悄地來到了正房的東梢間兒裡。那房間裡支了一張長榻。上頭被褥等物俱是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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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之處,各處皆是寂寂清輝。那一彎弦月泠泠地高居中庭,淡然俯視著腳下的塵凡。
鄭氏隻感覺身前一空,麵前那謫仙般的俊美女人已經消逝不見了。而當她再度抬開端時,卻見那男人立於榻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修俊的身材、矗立的姿儀,另有那翩翩天然的風采,現在瞧來竟是如此的刺目,似是在嘲笑著她的自薦床笫,又似在調侃著她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