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多少時,他也有過血氣方剛的時候,亦有過出劍如風、稱心殺場的豪情。而現在,他羈留都城十餘載,身上的銳氣早就儘數收斂了去。比起一時的痛快,他更在乎的是寶座上的那小我。
偏殿裡點著大盞的羽紗宮燈,高懸在梁上,光芒還算敞亮。殿中燃著瑞麟香,香氣濃烈幽緩、馥厚醇綿,如有本色普通沉甸甸地積在殿裡,倒是將十月寒夜的冷意也遣散了幾分。
本朝的摔角與傅珺宿世的自在搏擊有些類似,法則上則更加寬鬆。根基上能夠擊打身材的任何部位。
此時,契汗國黑甲軍人中已是站起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想來便是蕭紅珠口中的烏裡。因他是背對著傅珺這邊的,傅珺並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他的背影卻讓傅珺有種似曾瞭解的感受。
看起來,這兩人也算是棋逢敵手,一會的比試亦將會非常出色。
便在此時,隻聽外頭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旋即便聞聲有少女的說話聲傳了過來。
傅珺見阿誰龍禁衛行動穩凝,雖無烏裡那種奪人的氣勢,拙樸之息卻勝之,讓傅珺想起宿世看過的武俠小說裡那種返璞歸真的武林妙手。
傅珺正看得出神,忽覺衣袖被人悄悄碰了碰。她轉首看去,卻見鄭氏正和順地對她笑著,輕聲問道:“我想去背麵淨個臉兒,你可要同去?”
隻聽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道:“方纔走疇昔的便是撫遠侯世子之女麼?”
傅珺含笑道:“盧大女人好。”
她這話方一說罷,第一個女孩便道:“哎呀,那邊空出來了,我們出來吧。”
鄭氏溫婉一笑,便向中間侍立的宮人表示了一下,那宮人自是明白,便提起一盞羽紗宮燈,躬著身子向鄭氏行了個禮,便將她們引向了偏殿。
傅珺一麵走著,一麵不著陳跡地打量那尊點香的金麒麟香爐,冇走兩步,驀地卻見一人劈麵而來,傅珺抬眼看去,卻見來人竟是盧悠。
劉筠的心頭出現了一些欣然。
傅珺原是想先出來的,但是那兩個女孩子的說話內容,卻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此人必是妙手。傅珺心下暗忖道。隻看這一身的氣勢,傅珺便感覺,他們這邊也必須啟用像何靖邊如許的妙手,才氣與之相對抗。
南山國的宮廷大匠師向來便有鬼斧神工之技。這件金紗羽衣隻看那上頭的寶石與金線,便知代價不菲,更何況還是出高傲匠師之手,比起那件金甲來也是不遑多讓了。
此時卻聽得蕭紅珠又脆聲道:“烏裡是我們契汗國馳名的懦夫,卻不知天子陛下會派誰與他對陣呢?”
此時,那些龍禁衛裡有好幾個侍衛主動請纓,最後聖上選了一名看上去一樣高大的侍衛,與烏裡一較高低。
而在這時,烏裡與阿誰侍衛也皆換好了衣裳。在一陣“咚咚”的鼓聲當中,摔角正式開端了。
兩個懦夫先被帶下去換衣裳,那廂蕭紅珠便又笑道:“既是我們契汗的懦夫與人比試。我也添個彩頭兒罷。”說著她便從中間婢女的手上拿起一個金光燦燦的事物來。笑著道:“這是當年南山國皇宮裡的大匠師所製的金紗羽衣,便作了本日摔角的彩頭。”
天子遠遠地看著蕭紅珠手裡的羽衣。眼角微微一眯,複又神采淡然地擺了擺手。便有小監走上前去。將那隻放著羽衣的托盤也擱在玄漆大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