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波浪推開岸邊的沙，將新的覆住舊的，亦將那些曾經的足跡，儘數洗成一片潔白。

大漢與契汗在邊疆開戰的動靜，風普通傳遍了金陵。

數日時候飛逝而過，到得上元節那日，傅珺換上了繡鸞鳥綾紋領玄色大服，高梳宮髻，插戴著一整套翡翠的頭麵，腰上環著碧色絲絛，裙邊垂著長長的玉兔流蘇禁步。雖是一身素淨的打扮，卻猶襯出她秋水為神、冰玉為骨，在五色燈籠之下，直如瑩玉普通光彩奪目。

戰局至此有了一個長久的停頓，接下來是戰是和。還要看朝廷與契汗的談判。

傅珺的話讓周遭的人皆輕笑出聲，那女官亦是對勁而去。

夏嬤嬤打量了傅珺兩眼，便上前一步，輕聲道：“娘娘如許穿極好，隻是，到底今兒也是太後孃孃親叫娘娘疇昔的，也不好太素淨了，莫不如將那禁步換個色彩些的，娘娘看可好？”

五虎帳提督、上騎都尉孟淵任前鋒，率十萬雄師揮師北上，半個月間連奪七城。殺入契汗要地。打了契汗一個措手不及，直到大將蕭明達率黑甲軍馳援而來，這才挽回了一點頹勢。

她能記得傅庚蕉萃的臉與兩鬢的霜色，亦記得侯夫人冷酷的神情、張氏與崔氏殷殷的體貼，還記得傅璋一臉木然，呆呆地跪在鄭氏靈前，麵上一滴眼淚都冇有。

但是，這人間的統統卻並不因她的情感而有分毫竄改。

“煩您上覆太後孃娘，便說我曉得了，感謝娘娘一心惦著我，再奉告娘娘我好著呢，能吃能睡的，待上元節那日定叫娘娘瞧見個長胖了的淵哥兒媳婦。”

很多時候，她像是與這統統隔了個天下，看甚麼都有些恍惚不清。

她學著陳太後的語氣說著話兒，連神情亦學得肖似，傅珺忍不住笑了起來，麵前似又閃現出陳太後那張朽邁而慈愛的笑容。

因身帶母孝，年關時她便仍舊留在了郡主府。在她眼中，冇有了孟淵的溫國公府，隻是一處富麗些的府邸罷了，並不能算是真正的家。現在又得知兩國開戰的動靜，她更偶然過年了，每天都是坐立不安。

清算安妥後，她便坐上了郡主規製的玄漆朱頂馬車，帶著兩位嬤嬤並涉江等人，趕往皇宮赴宴。

這些景象瓜代呈現在傅珺的麵前，而她並不能分清它們的挨次。

她能夠設想孟淵在虎帳中繁忙的模樣。十萬雄師在握，每天要措置的事何止百件？大漢朝雖有強兵，卻仍屬於半封建軍隊建製，運營機製非常掉隊，很多事情就是靠武將的小我才氣來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