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她們皆住在相隔不遠的院子裡,這是傅珺一向對峙的,來由便是怕她們過了“病氣”。是以,待涉江一走,這天井便更加地空曠起來,卻恰好燈火敞亮,瞧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宮裡?”魏霜微怔,旋即訝然,“正主兒皆去避暑山莊了,宮裡留下的皆是不要緊的人物,如何會是宮裡?”
聽了傅珺所言,魏霜的神采有些不天然,她轉首望著桌案上殘存的幾道斜暉,語聲降落:“我等行不義之事在前,你雖不計前嫌,我倒是無顏以對。”
“這還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傅珺的語聲有些慨然。
魏霜他們當年拐帶幼兒之事,確切令人髮指。
“先生多慮了。”傅珺輕語道,麵上含著一絲含笑,“以門生看來,山莊對先生一行,已經不會再去究查了,起碼這幾年不會,先生但放寬解。”
遠處的天涯雲層堆積,厚厚的雲塊之間偶爾劃過一線白亮,隨後便是模糊的雷聲轟然響起。
傅珺亦不再多言,轉開視野看向窗外。
過得一刻,她方沉聲道:“我去了。”言罷一頓,又悄悄拍了拍傅珺的肩膀:“保重。”
“點上吧。”傅珺回顧一笑,清澈的眸子在燈火下燦爛如星,“多點幾盞,我要看會書。”
但是,雨卻始終未至。
她站起家來,踱至窗邊極目瞭望。
烏黑色的閃電扯破雲層,仿若巨人力士手執利劍、劈開天涯,劃下一道道鐵劃銀鉤,帶出一聲聲震驚十方的驚雷巨響。
天氣已經垂垂黑了下來。繞翠山莊的粉牆上懸了宮紗燈籠,在風裡搖擺得短長,那淡紅的光暈投射出去,照不及尺許,便被沉沉夜色淹冇了去。
“是。”涉江應諾了一聲,自去取了火折,開端一盞一盞地點亮燭火。
雖說擒賊先擒王,但傅珺麵對的局麵卻更龐大,阿誰奧秘構造運營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為之效力,若不儘數起出,他日必受其害。是以,此役並非擒到賊首便可處理,而是必須一網打儘。
涉江輕手重腳走進屋中,點亮結案上的燈燭,舉眸處,卻見一抹倩影悄立窗前,長長的裙裾在風裡翻飛著,似是下一刻便要乘風而去。
涉江遊移半晌,上前問道:“娘娘,天晚了,可要點上燈?”
“要下暴雨了。”魏霜不知何時亦踱了過來,立在傅珺的身畔。暴風透窗而入,她腰間長劍的劍穗被風掠起,“啪”地一聲輕拍在傅珺的裙裾上。
傅珺淡淡一笑,將筆跡全無的紙條揉成了一團:“那小我要的,隻怕不是人,而是物件兒。”
燈籠、燭台、提燈與壁燭,不消半晌,勇毅郡主府的繞翠山莊當中,已是燈火透明。
驀地一陣暴風高文,青色紗簾“刷啦”一聲飛向了半空,那一刻,傅珺似是聽到了衣袂攪動氛圍的輕微聲響,隨後,便是悠長的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