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便是最後她為何選了孟淵,而棄了他。
他果然是幫著她的。
此等固執埋頭。又能有幾人做到?
直到現在,何靖邊才真正對傅珺刮目相看。
這是共贏的局麵。
此前為了穩住傅莊,同時亦是為了最大程度地庇護傅庚與王襄,她隻約略向他們提了提傅莊與三屍案的乾係,卻對本身南山國皇族後嗣身份一事絕口不提。
“臣領旨,謝陛下。”孟淵撩袍跪叩,接過聖旨,複又直身站好,身姿筆挺如白樺聳峙,雙眸已是亮若晨星,麵上竟模糊有著幾分歡樂。
傅珺悄悄抬首,清澈的眸子向劉筠一睇,複又滑開,心中掠過冇法言說的情感。
已經再無相疑的需求了。
不知何故,他的掌心有了些許汗意。
劉筠的聲音再度響起,澈然且蕭瑟,似蘊著初秋的疏雨清寒,微帶了些冷,卻又安靜無波。
心底的苦澀一點一點地化了、散了,最後變成了無法的一歎。
但是,傅珺卻毫不躊躇地當即進宮稟明詳情,全部過程潔淨利落,無一絲拖泥帶水的跡象,此等胸懷氣度,莫說是女子,便是男人亦極罕見。
他抿緊了嘴唇。
可誰叫那人是她?
“記,征虜大將軍孟淵,克勤重慎、忠勇嘉德,封清閒伯,調任北直隸宣撫使司宣慰使,賜金令箭,著清丈天下河道、門路、山川、田畝及人丁,製魚鱗冊。”
這道恩旨,一抑一揚,其間所含深意,卻足令人回味。
如果換了旁人,他毫不會如此等閒放過。
無緣無端便將傅庚拉下大九卿之位,調到了太常寺,不免讓人迷惑這位傅大人是不是犯了甚麼大錯。
身居帝位多年,麵前的劉筠早已不是當年羈靡於京的英王,那種有若本色的威壓,連他也感覺難以接受。
“來人,叫紀成德進殿。”劉筠向外叮嚀了一聲。
她自是清楚,舉凡牽涉到敵國皇族之類的事情,朝廷命官是一點也不能摻上的,不然極易令君主心生猜忌,倒不如乾脆瞞下來,就算最後劉筠要降罪,傅庚他們最多是個失策,與謀逆叛國倒是扯不上乾係的。
紀成德乃是本日輪值的秉筆大監。劉筠叫他出去,這便是要頒旨了,世人一時候皆寂靜了下來。
此旨一下,孟淵手中軍權便被削去,今後更是升無可升,這便表白,對於傅珺南山國皇族後嗣的身份,劉筠是再無究查的籌算了,而奪去孟淵軍權,亦是對這決定的一種背書。
停了停,他將玉葫蘆放進盤中,再將茶盤擱在了劉筠身前,向後退了一步。
“記,左都禦史傅庚,誠明正性、樸直至德,封安寧伯。賜伯爵府,加授資德大夫,調任太常寺卿。”
而最令何靖邊佩服的是,他思前想後,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應對體例。
他是個麵龐清秀的中年人。穿戴一身絳色宮服,施禮後便立在禦案後,靜待劉筠出聲。
他早就發明瞭,方纔傅珺說話之時,孟淵的眼神隻放在她身上,底子都冇往彆處多看一眼,像是完整不曉得上頭還坐著個天子。
都說財帛動聽心,更何況這傳說中代價千萬之巨的南山國寶藏?普通人遇此狀況,就算不敢將之據為己有,半晌的躊躇、心底的考慮必定是要有的。
即使如許的幫忙有著身為最高統治者的各種考量,然說到底,他究是放過了她,以及她珍惜著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