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夜涼如水。

少年人還是垂首道：“似有幾股內勁鑽入，先是如遭針紮，現下內勁過處俱是暖意。”

賈無欺聽到這話，俄然噗嗤一笑，打趣道：“如何，我不過是收斂禁止一下，這就天理不容了？”

少年人難掩驚詫之色向窗邊望去，緊閉的窗戶不知何時已被推開，窗下的八仙桌邊，鮮明坐著一小我。來人身姿矗立，頭戴鬥笠，笠邊還圍有一圈皂紗。暗淡當中，模糊能瞥見他雙眉入鬢，眼角帶煞，嘴角上帶著一絲冷削之氣。

少年人並冇有因為他和緩的態度而放鬆下來，還是屈身垂首，不發一言。

龍淵山莊的客房中，一個少年人在床榻上展轉反側。夜寒如此，他的額頭卻充滿了汗水，滴滴盜汗從額上滑下，打濕了他顫抖的睫羽。

“毒性不發作時行動無礙。”

賈無欺搖點頭，嶽沉檀目光快速一冷。賈無欺立即又彌補道：“我們初見時說過很多話，不如你給我點提示？”說完，非常樸拙地對嶽沉檀眨了眨眼。

“懲罰就不必了，我本日並不是為了罰你而來。”來人語氣又和緩了起來，他時而微風細雨，時而冷若冰霜，如此陰晴不定，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嶽沉檀見他侷促的模樣，輕歎道：“你現在倒也曉得何為收斂了。”

嶽沉檀疏忽他神采豐富的臉，垂眸道：“你當時說，‘你的道與我無乾，我的道你也無庸置喙’，可還記得？”

“無妨，本日為師便奉告你。”一陣夜風吹過，微微翻開皂紗的一角，暴露來人微勾的嘴角，“十八泥犁掌是叫給外人聽的，我隻稱它為，十八邪掌。”

來人峻厲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半晌，冷聲道：“你可知這是為何？”

嶽沉檀眉頭微挑：“哦？”

“若我本日不來，來歲的本日，隻怕已是你的忌辰。”一個降落的聲音在窗邊響起。

“哦――”賈無欺故作恍悟得點了點頭，“是我曲解嶽禪師了。嶽禪師可彆焦急，瞧瞧瞧瞧，這耳根急得都紅了。”

他話音剛落，少年人就形神俱震，快速抬開端來。

來人聽聞此話，冷哼一聲，臉上笑意全無：“讓你出世是為修煉，可不是讓你趁機懶惰憊懶的。”

夜梟聲中，月影西斜，一片暗淡中，寒意更甚往昔。

“有何感受？”來人抬眼看他。

賈無欺撓撓頭，還在絞儘腦汁地想著該如何說，嶽沉檀卻已瞭然道：“看來你確切深有體味。”

“弟子本性駑鈍，難成大器。”少年人澀聲道。

一聲清脆的風鈴聲俄然傳入他的耳中，他快速展開眼，坐了起來。

見他如此態度，來人臉上終究暴露了些笑意。他不笑時看上去冷峻無情，但是在笑的時候，卻又令人感覺非常的馴良可親。

“你可記得初見之時，你同我說的話？”

“弟子不敢。”少年人聲音又低了幾分，“隻是最後一層境地實在奧妙莫測，弟子時有感悟，卻究竟衝破不得。”

“不錯。”來人微微點了點頭，“我用內力臨時禁止住你左腿毒性的伸展。但是若想根治，還需靠你本身。”

他的目光深沉，彷彿飽含著千言萬語，那珍之重之的意味，排山倒海般地朝賈無逼迫去。賈無欺彷彿墮入一片寒潭當中，本應冰冷徹骨，他卻感覺四肢百骸都充滿著暖意，讓人忍不住想就此沉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