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在茶莊坐起月子了。房裡又滿盈著尿騷氣與奶腥味了。天老是不晴，房裡屋簷下掛滿了尿布。

“我騙你乾嗎？”

梅雨季候到了，瓢潑大雨下個不斷。到處是濕漉漉的。又潮又悶，他們每天盼著晴和，可老天彷彿碰到了甚麼大悲的事，每天陰沉著臉，要不來一場大哭。茶葉都有了潮濕氣與黴氣。昌惠就叮嚀蓮花燒鍋。用文火來焙乾茶葉。昌惠謹慎翼翼翻炒著茶葉。可偶然一不謹慎茶葉還是烤焦了。一泡一股焦味。焦了的茶葉，不能賣了，興漢就送給了孃舅家。冇焦的也貶價措置。一降再降，低於進價了，賣一回虧一回。不賣怕成了成品幸虧更多。興漢唉聲感喟：“唉，老天就是不讓人稱心。”

“你帶我去看看。”

“你看，這產期過了要一個月了，這孩子還不出來，我去看看熱烈，也許他就出來了。我們叫輛黃包車，漸漸地走，不礙事的。又不是頭胎。”姐姐對峙著去江邊看了浮屍。返來連聲說：“嚇死人了！嚇死人了！幸虧有紅十字會的，不然這些死屍都要餵了魚了。幸虧我們來南京了，不然在家不淹死也要享福死了。”

“我肚子痛了，要生了。”興漢從速叫黃包車。黃包車一起飛奔，一到病院昌惠就生下來了。“是個令媛。”護士說，“給起個名吧。”孩子我哇我哇地哭著，哭聲清脆。比水生的哭聲大多了去了。“好天出世的，精力頭就是足呢。就叫泰晴吧。”

昌惠挺著肚子搬茶葉出來曬黴。搬著搬著，她的肚子痛了。離產期另有半個月呢。她覺得是搬東西搬累了，停下歇了會。可肚子一陣陣痛了。她大聲叫興漢。興漢跑過來：“如何啦？”

每天好飯好菜接待著姐姐姐夫。姐姐無所事事整天躺在床上，還特彆能吃。她特彆喜好吃酒釀和孵化的還未出殼的小雞仔。說這兩樣營養好。每天打髮姐夫去買。姐夫每天賣兩份。給昌惠一份，可昌惠不愛吃酒釀，窩在蛋殼中的毛茸茸的小雞仔她嚇得不敢吃。昌惠不吃，姐姐夜裡感覺有點餓，就又由她全數承包了。時候長了房裡滿盈著酒糟味與臭雞蛋的味。昌惠聞不慣這味。她就藉口說：有身的人老是要起夜，房裡人多，老是有些不便，她去庫房跟蓮花睡了。

1931年春，昌惠和蓮花為肚子中的孩子興趣勃勃地籌辦著，餘暇的時候她們就做小衣小鞋。

昌惠住了兩天院後，就對峙要出院。她說住院費錢，還要興漢陪著又遲誤了買賣。病院裡人多噪雜，不溫馨，還是回野生息好。

八月十九日，久雨陰霾的天空終究暴露了笑容，天放晴了，陽光光輝。人們孔殷高興地抱出衣物來曬黴。連小孩都喜顛顛地跟著大人忙著把東西往屋外搬。陽光，多日不見的陽光啊！多麼好的陽光啊！多麼金貴的陽光啊！他們四人把家裡、店裡能搬的東西都搬到院子裡，能掛的都掛在繩索上，讓它們沐浴在陽光下。連坐月子的姐姐也走出屋子，說：給本身曬曬黴，給孩子曬曬小屁股。

姐姐吃了睡，睡醒了吃。隻等著肚子痛去病院產兒。可她的肚子一向冇有動靜。興漢就帶著姐姐和昌惠去了老中醫那。老中醫把了姐姐的脈。說：“無事。產子哪有準期？”把了昌惠的脈說：“脈象好得很。”姐姐說：“老神醫，你能看出我倆懷的孩子是男還是女？”老中醫說：“你的十有**是個公子。她肚子圓圓的怕是個令媛。”姐姐聽了很歡暢，說：“這下這門親，看模樣是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