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又掉在地上,是個剛被啃潔淨的果核。
在那以後,不知覺間已入了草長鶯飛四月天,阮明嬋籌辦去長安城外五裡處的永安寺。
剋日,遊人又多了起來,一個個摩肩接踵得把那包上了鐵皮的門檻磨得發亮,聽那守在門口的小沙彌說:“是襄陽長公主將自家尺牘拿了出來,著人臨摹複製了好幾份,再高價賣出去……”
阮明琛道:“崔相身後,其文內容由其夫人複述,讓彆人又抄了一份,很長一段時候,在文人騷人間爭相傳閱。不過,這等文章,就算鈔繕的字遊雲驚龍,紙麵再如何地整齊易閱,也冇了那份撼天動地的風骨。厥後不知怎地到了永安寺,被我們陛下千方百計尋得了,重金采辦,供在宮裡,永安寺隻留了一份拓本。那些慕名而來者去不了皇宮,看不了真跡,便仍去寺廟觀賞拓本,另有那力透紙背的時令。又聽聞,鄭國公當年為此事出了大力,陛下賞了他一塊尺牘,也算是無價之寶了,真真羨煞旁人。”
這些個禦史,危言危行的有,剛毅起來連天子都指著鼻子罵,贓官貪吏則被扒到了祖宗十八代,是朝廷裡一股光亮磊落的清流,要說官報私仇者也有,碰到他們就跟涼水塞了牙縫,但空穴來風,一定無因,此番受無妄之災,隻能自認不利。
她越想越感覺,這些事都是本身一人惹出來的,然後扳連了父兄。
阮明琛兩手空空如也,隻好收起魚竿,正這時,一家仆跑來稟報導:“郎君,虞府又派人來……”
“甚麼彆史彆傳?”阮明琛搖點頭,唏噓道:“鎮寺之寶但是前朝大書法家崔左相的的遺筆,哀帝聽信寵臣,荒淫無道,導致社稷飄搖,生靈塗炭。崔相洋洋灑灑寫下這篇《諫忠疏》,額扣高殿,聲淚並下,並非企圖以一己之力挽狂瀾,而是借之以明其誌,以彰其道。那以後不久,哀帝他殺,各地軍閥、草寇紛繁舉兵,崔相抱著年僅三歲的皇太子從東都洛陽城門上跳樓他殺,文章流落官方,算是遺言之作。這篇文不過百餘字,文後刻有崔相相印,據聞他寫作此文之時,因悲哀過分,最後一段塗塗改改,墨跡氤氳開,已難以看清。”
阮明嬋道:“阿耶與他最多不過友情甚篤,哪來的結黨營私一說。再者,那人厥後本身找了門路去湊趣吏部尚書,當時吏部的考覈也順順鐺鐺地過了,這任務,如何也得由吏部尚書擔吧。”
半個月前,本就受詔入京、賦閒在家的阿耶遭禦史台彈劾盤問,完整晾在了家裡。也不知是哪個缺心眼的保舉了阮明琛去做江州敕使,這一上奏,背後連續串事情令人目不暇接——涼州都督阮敬元察人恰當,矇蔽朝廷,有結黨營私之嫌,由此不對,剝奪統統官職,回府待命,兵部司城職方郎中阮明琛連坐。
“這倒正合我意。”聞言,阮敬元卻摸著鬍子笑了笑,俄然一抬手臂,一條約莫兩指長的鯉魚破水而出,鱗片在太陽底下閃著光。
阮明嬋不自發的便想起那日在曲江園看到步障後的一角石榴紅衣裙,雖冇能一睹長公主尊容,但這般聽起來,是個心胸天下之人,便連帶著對鄭國公也多了些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