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放下一向按在刀柄上的手，轉頭看向阮明嬋。她正扶著摔在地上的老婦人，迎上他的目光中帶著蒼茫和懼意，水光瀲灩，讓貳內心也微微一抽。他伸脫手，欲扶起她。

他殺了沈七, 那眾胡商必定立即就能發覺, 惶恐之下，則會貿冒然出動。今此, 要想將這個動靜悄無聲氣地放出去，又不消本身出麵，隻能藉助彆人之手，而那幫仍在花天酒地的胡商便是一個契機。

阮明嬋挑眉道：“如何，我阿耶還冇被撤職呢？你們這幫人便迫不及待來落井下石？連我阿母遺物都不放過，竟還毆打我府中人。我不知你們要調查何人，但阮府中從不窩藏疑犯，陛下聖明，定能查明此事，屆時你們一個個都是犯了不敬之罪！”

阮明嬋手腳冰冷，緊緊握著梅孃的手。她心想：如果裴劭在，怎會容這幫報酬所欲為？

阮明嬋攏袖玉立，火光將她的臉映得一半明一半暗，穿著因趕來倉猝而顯得微微混亂，神采卻無涓滴驚駭。她跟在千牛前麵走入父親的房間，看著他們翻箱倒櫃，就連床榻後也仔細心細查了一通，拿出了一個烏木匣子，匣子邊沿已有些磨損，但冇有一點灰塵，應是被常常擦拭。

那些金吾遠遠見一人在濛濛月色中獨行, 覺得是個不知情的布衣百姓, 大喊道：“都城戒嚴！都城戒嚴！速速躲避――”

他訕訕然冷靜把尺牘和紙收好。

她的母親，小字茴娘。

這匣子阮明嬋竟也從未見過，不由多看了幾眼，待那千牛郎問她時，她移開目光，冷冷道：“是我阿母的遺物，你也要看？”

裴劭道：“此事十萬孔殷，憑我身份，隻能先跟我父親說了，他讓我來找你們南衙的人，再進宮稟報陛下。對了，他還怕我幼年位輕，不敷以取信於你們，特地讓我帶來他的金印。”

裴劭聽出他弦外之音，內心冷冷一嗤，道：“你們這才幾小我？那些胡販子數是你們五倍不足，就不怕屆時功敗垂成，有漏網之魚逃出來，趙郎將，這算是功還是過？”

裴劭心道：這幫金吾衛那麼快就發明瞭？

那趙郎將帶來搜阮府的，確切也才十個不到，其他的去了另一條街上。他冇親目睹那些胡商到底有多少，被裴劭這麼一說，心底不由有些躊躇。正揣摩著，裴劭指著他腰間短劍，狀似偶然道：“誒，趙兄，你這劍我如何看著有些眼熟？”

阮明嬋看了眼梅娘，將兩手背到身後，道：“皇命欺人，還是你欺人？”

盒中玉佩掉了出來，骨碌碌滾至阮明嬋腳下，那玉佩上刻著一個“茴”字，她撿了起來，捏在手裡。

匣子被刀撬開，裡頭卻隻孤零零躺著一塊玉佩，上書一字，阮明嬋離得遠，看不清，卻感受身後梅娘俄然抓緊了本身，她安撫道：“梅娘莫怕，阿耶阿兄快返來了，等他們返來，這些狐假虎威之人誰都逃不了！”

那被叫做“趙郎將”的千牛衛正挑開裡頭簾子查探，聞言嘲笑了一聲，大步走來去奪她手中匣子，梅娘緊緊護著不給他，他揮掌將她扇倒在地。

那千牛麵龐一滯。

待他到了朱雀大道四周, 才驀地發覺幾分奇特――煌煌大道，現在還未到宵禁, 竟無一人！

不過這個快意算盤，過不了多久便會落空。

裴劭冇有入宮。

兩人先前在一起比試過馬球，故而也熟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