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許神遊天外埠議論了近半個時候，虞同韞不曉得本身說了些甚麼，阮敬元又奉告了他哪些東西。

長安的春光令人不覺慵懶下來，阮明嬋在家中窩了半個月，這日她收到聘請去長安城北的淩雲閣觀馬球賽。

“姨父不必費事，我站著說話便可。”

阮敬元在長官的圈椅上盤腿坐下，下人們卻搬來了一張憑幾和蒲團，又架上了三扇鬆柏梅蘭紋屏風，這是家中來客時纔會搬出來的。

將近傍晚的時候，阮敬元回府，阮明嬋一得知動靜便趕了疇昔。

阮明琛說完，仍覺不解氣，狠狠補了句，“娘娘腔。”

兄妹倆正笑著，又一中氣實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笑甚麼呢？”

阮家的曾祖父是前朝威名赫赫的柱國將軍之一，是隴西阮氏最顯赫的一支，及至本朝，雖相隔近五十年，但在河北一帶仍舊留不足威。而天子陛下當年為了收伏天下民氣，不但僅隻招募了這些關隴舊後輩，一樣留了高官厚祿給那些新興的江南氏族，此中便有河東虞氏一脈。

……

“同韞，跟我客氣甚麼，快坐。”阮敬元又道：“恰好婠婠也在這，你們倆有一陣冇見了吧？”

她換上了一身男裝，青衫玉帶，皂羅折巾襆頭，騎著馬出門。一眼望之，還覺得是哪個姣美的年青小郎君，但細看她眉眼娟秀，丹唇外朗，佳俠函光，比之簪花佩玉之時更顯出幾分豪氣來。

這也是長安貴女們一項消遣的活動，阮明嬋天然求之不得。

他俄然道：“之前多虧了姨父攙扶，家父才得以實現抱負。此番聽聞姨父要在京中長住，能幫得上忙的固然提便是，我們必然極力而為。”

一年前他因公差出使濱州，想起父親的叮嚀，順途去了一趟涼州都督府。落花時節，當逢才子，他載了一車厚禮等阮敬元回府時，正看到涼亭邊的垂柳下，阮明嬋手執一把六菱紗扇，靠著欹案睡著了。光影婆娑，香風細細，人麵桃花相映紅，可真應了明麗春光，連涼州粗糲的風都顯得格外柔潤。

阮明琛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指著虞同韞，一本端莊道：“這就是。”

婠婠是阮明嬋的奶名。

“阿耶！”

她看了眼刹時噤聲的阮明琛，道：“阿耶，能不能不要受虞家的婚約……”

果然是親兄妹，連腹誹都到了一塊兒。

實在早在阮母早亡後，便鮮有來往。本來兩家應當是各走各的陽關道，隻是去歲阮敬元從長安返來後，竟然帶來一個驚天動地的動靜——表兄家要向她訂婚！說得還挺有模有樣的，虞鄭氏不知從哪取出一塊皺皺巴巴的舊帕子，抹著眼淚說這是當年她阿姊跟她作的商定，繡於帕上為證，姐妹之情可鑒日月。現在阮明嬋也大了，該是到嫁人的年紀，不若兩家重歸於好，也好告慰阿姊在天之靈。

一出聲，阮明嬋這才發明，堂中背對著她還站了個年青男人，看上去和阮明琛差未幾年紀。在那一聲不吭的，不細看還覺得是哪個小廝。

出來得倉猝，她未施粉黛，但因剛沐浴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不曉得是甚麼花的味兒，和他家中女眷身上的全然分歧，清幽淡雅，讓人沉浸。她端坐在那兒，像一朵粉嫩嫩的花，光潤玉顏，華容婀娜。

阮明嬋暗中連翻三個白眼，纖長的手指颳著青璃茶盞的麵，俄然將它全部翻了過來，茶水便全潑在她衣裙上，她裝模作樣地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