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幼年,還未及外出開府,岑文字這個王府長史也是馳名無實,更何況岑文字另有旁職在身,按朝規,岑文字不成隨李恪北上。而現在時候已經不早,早過一個時候便該閉宮門了,岑文字這個時候還特地來尋李恪,必有要話要交代。
岑文字回道:“義成公主。”
“誰?”李恪皺了皺眉,口中小聲地問道。
李恪很清楚突厥眼下的處境,並且李恪曉得,突厥的式微絕對會比岑文字所預感的要快的多。
岑文字之言,不過就是擔憂李恪少年意氣,行事樸直,輕易自傷,李恪天然也曉得岑文字的企圖。
楊妃乃前朝隋煬帝之女,她曉得皇室的忌諱,曉得哪些話說得,哪些話說不得,也曉得哪些話說了有效,哪些話說了隻會適得其反。
李恪是皇子,如果李恪死在突厥,大唐與突厥便成不死不休的局麵,這天然是前隋義成公主想要看到的。
現在大唐立國未久,還未完整緩過勁了,而此時的突厥仍舊是那匹橫亙在北方,氣力薄弱的野狼,在此時能直言大唐將來必敗突厥的人倒是未幾,更何況岑文字還是文臣。
岑文字俯身應道:“殿下有命,岑文字甘心效死。”
李恪凝重地問道:“岑師是擔憂義成公主為了將大唐與突厥逼成死敵,決計對於我?”
岑文字話音入耳,李恪頓時恍然。
岑文字見李恪麵色凝重,擔憂他被本身言語驚到,因而接著道:“不過殿下也不比過分憂心,依朝規,我雖不能隨殿下北上,然我另有一故交薦於殿下,此人雖是白身,卻極善縱橫之道,殿下用之,可為助力。”
楊妃與李恪叮囑了幾句,便進了閣房,親身為李恪辦理行裝。
李恪將為質北上,楊妃心中縱再不捨,也毫不會再設法禁止,更不會跟李世民多提半個字。
李恪聽了岑文字的話,昂首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奇色。
李恪聽了岑文字話,麵色微微一紅,回道:“如果旁人不知,便也罷了,岑師乃智者,又知弟子平生之誌,岑師當能看出弟子亦有私心,又豈敢與先古之賢並列。”
並且雖說突厥乃蠻邦,不識禮數,但李恪畢竟是皇子為質,除非突厥盤算了主張,要與大唐世為仇讎,不然李恪最多吃些苦頭,性命該當無虞。
將來三年,突厥將麵對前所未有的應戰,雪災、饑荒、突利降唐、薛延陀自主...突厥頡利可汗的權勢將在三年內若流星般墜落,終究在大唐北伐之戰中一敗塗地,再無與大唐爭鋒的資格。而這,也是李恪考慮自請為質的原因。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岑文字一貫以“士”自居,李恪如此待他,他豈會有半分猶疑。
李恪對岑文字問道:“若無不測,弟子明日便在雖頡利一同北上為質,弟子該如何自處,還望岑師見教。”
岑文字看了李恪的神采,隻當李恪對他的話不解,因而接著解釋道:“眼下的突厥看似擁兵四十萬,縱橫數千裡,實則已是內患隱現,外強中乾。自武德二年,突厥始畢可汗亡後,突厥汗位便是兄終弟及。始畢可汗之子突利,處羅可汗之子奧射設對其叔父頡利均為不滿。再加上近年頡利窮兵黷武、比年交戰,本來憑藉其下的契丹、吐穀渾、霫等族漸已離心,突厥早已不複往昔之勢,大唐大敗突厥,接回殿下不過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