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庵中,本來已經做好了艱苦磨礪的籌辦。因為靜塵師太的多方照拂,得以快速的融入了這裡的餬口。
在閨中時,她要為定國公府爭光;出嫁後,她要站穩腳根,為了家屬保持著和慶隆帝的伉儷乾係;進了宮,舉目皆是仇敵和態度含混之人,逼得她殫精竭慮步步為營……
小口小口的喝著湯,方錦書感覺這件事極其衝突,又抓不住重點。乾脆將其拋諸腦後。
這讓她的心頭有些悵惘。
靜了既然要回京,那就是盤算了要出家的主張。她作為表姑母,既然聞聲了,如何著也得照拂一二。
在她抱病之時,靖安公主除了遣人照顧,還特地看望了一次。在看望中,對她這等自暴自棄的行動,非常看不上眼,出言訓戒了一通。
靖安公主命人掛起了各式百般的燈籠,將院子裝點得流光溢彩。請了眾太妃和靜了都到她的院子裡來賞燈,在小廳裡支起了一口大銅爐,咕嘟咕嘟的煮著鮮香四溢的湯鍋。
她心頭一凜,這麼晚了,世人皆已安息,會是誰呢?
這些光陰的相處下來,靖安公主和眾太妃來往多了起來。畢竟都是從宮中出來的人,閒談起來也有共同話題。
湯鍋顛末她身邊養著的廚娘調度,哪怕隻是素湯,味道也鮮美至極。這裡的食材比彗音在院子裡煮的湯鍋要豐富很多,除了夏季纔有的白菜、蘿蔔等蔬菜,另有曬得透透的筍乾、提早滷製好的豆腐、雪耳菌菇等等。
方錦書卻在床上展轉反側,心境起伏不定。這些暖和,乃是她在宿世渴求而不成得的。作為曹太後的平生,為本身而活的光陰實在是未幾。
“我這裡有些東西,要請公主幫手,替我帶給家人。”
滿月的清輝灑在院中,反射著樹梢屋頂的積雪,營建出了一個烏黑色的天下。吸了一口酷寒的氛圍,方錦書感覺腦筋刹時復甦很多,壓下了心頭紛雜的動機。
靜了含笑一一應下,從她的麵龐之上,已瞧不見之前的淡泊和倦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長袖善舞,不蕭瑟任何人的女子。
靜了是成年人,也是先帝留下的血脈,她的運氣就算本身想要體貼,也使不上勁。今後如有機遇,回報她這片慈愛之心便是。
此時回想她的宿世,活得實在是太累,萬事都要靠本身。若不奮力前行,前麵就是萬丈深淵。到了最後,她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連心腸都豎起了尖刺。
芳菲早已熟睡,收回淺淺的呼吸聲。
眼下換了個身份,輕而易舉的獲得了關愛。這些暖和,硬化著她心上的尖刺,剝落著她的硬殼。讓她在滿心幸運的同時,又無儘惶恐。
方家的暖和親情,包裹著本身,讓本身情不自禁的浸入此中。
可方錦書翻遍了影象,也冇有找到有關她的事情。莫非,她回京以後,一向那麼冷靜無聞?這豈不是和她的目標相悖。
她點點頭,道:“姑母訓戒得是,我想過了,不能再這麼虛度工夫下去。”
不知不覺,來到這裡已經四個多月。此時的方家,父母兄姐又在做些甚麼?是否百口出遊,正在賞玩燈會,還是在家中其樂融融地吃著元宵?
宿世修了幾十年,纔將心用硬殼武裝起來,眼下竟然有遲緩硬化的趨勢。
她感覺本身彷彿真的成為了一名九歲的小女人,方家年紀最幼的嫡女。宿世做了皇後以後的冷硬心腸、和殺伐果斷,正在垂垂的離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