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輿輕緩停下,丫頭上前撩起轎簾,隻見一婦人緩緩踏出,腳上穿戴中上等履麵繡著花兒的鞋子,身上是深色暗紅裝點著碎花的粗布襖子,胸前繞了兩圈光彩微淡的珠子。
梯田裡金燦燦的一片非常奪目,一條條頎長稻穗壓彎了稻杆,黃澄澄的穀子,顆粒飽滿,陣陣秋風撫過,沉甸甸地悄悄搖擺,翻滾成延綿不斷的金色浪波。
待近了,可瞥見肩輿旁跟了個粉色衣裳丫頭,中等的棉布料子,算不上好,平常百姓卻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穿上,丫頭約莫十三四的年紀,生的非常貌美。
她的手腕上各有一隻翠綠欲滴的玉鐲子,相對於她乾巴巴皮包著骨頭的細手腕來講,這鐲子實在是太大了,鐲子是精貴的玩意兒,她不太懂成色,也曉得手上的這一對絕對代價不菲,不敢脫下來怕弄丟了,戴著洗衣裳又怕磕壞了,貴姐兒就把它們和著衣袖擼到小臂靠近手肘的處所卡住,暴露的小臂上是班駁的新舊傷痕。
基於這身奇特的打扮,明天的衣服洗的比平常慢了很多。
“誒!那可不必然,我傳聞,臨州顧府派人來接了,喏,看那邊——”
“三蜜斯,奴婢說了多少遍了,這些粗活您可不能搶著乾!”姚媽媽熱忱極了,又是心疼又是煩惱,趁便不動聲色地擼下貴姐兒的衣袖,遮住那累累的傷痕,扭過甚就像變臉似的開罵:“哪個缺德的玩意兒耍懶又把臟衣服放那麼顯眼的處所!不曉得我們三蜜斯就閒不住麼!”
十月的淩晨已經略帶寒氣,河水乍涼,“還好不算太冷!”,貴姐兒一邊梆梆地敲洗著衣服一邊想到。
“是啊,剛來的時候阿誰粉雕玉琢喲,現現在......”
“捱打吧?”“洗衣裳吧?”“劈柴吧?”
“就是就是,我們都是為了貴姐兒好,嫡家如何會見怪?”
路的絕頂拐進一剩肩輿,棗紅轎頂,紅緞作幃,輔以垂纓,在逆光的晨輝裡,更似鍍了一層金。
“嘖嘖,是啊,誰家的蜜斯會是如許,還不如我家翠妞呢!”
身上穿的是水紅色綢緞碎花高腰襦裙,衣裳特彆的精美秀美,隻是穿在她乾癟的身上顯得肥大而冇有涓滴美感。
“三蜜斯呢?”馮媽媽微昂著頭,瞥向中間點頭哈腰世人的眼裡高傲中帶著鄙夷,這些旁支家的下人就是粗鄙。
楔子二
一大幫子人便泱泱地朝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耕戶們包著頭巾,脖子上搭著汗巾,麵朝黃土背朝天,一茬一茬的稻穗在耕戶們身後累成了堆,穀堆前麵,是漫天霜色和炊煙裊裊。
“閉嘴!我們如何了,嫡家三夫人說了,她離得遠冇法顧及,我們就代表她,嫡母要管束本身的女兒有甚麼題目!”打斷婦人的是一個男聲。
腳下是雙分歧腳的紋錦描金繡花鞋子。
姚媽媽邊罵罵咧咧邊謹慎翼翼看向馮媽媽,看對方就當甚麼也冇瞥見一樣才心下稍安,固然之前說是受命行事,理直氣壯,可如果萬一真究查起來,見怪他們奴役、虐待在莊子上養病的嫡家蜜斯,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快看,來了!”
耕戶們三五成群地圍坐在已脫粒完成的稻杆上,邊用飯邊閒話家常,不知誰家婦人問了句,“黃老夫家的,明天倒是冇瞥見貴姐兒?”,梯田裡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