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越來越響,院中的沙彌還是一動不動,江沅忍不住,“這幾個和尚,怎的還不收了爐子,莫非還想要淋雨不成?”
“老爺。”門口傳來長隨的聲音。
江沅先被呈鈺堵了下,接著又被他堵了下,乾脆擺手,“不說算了,我還不聽了呢。”說著便起家撩了窗上的簾幕,四周山環水旋,樹密清溪,人跡希逢,說好的去寶閣寺呢?江沅忍不住問道,“這是哪兒?”
風悄悄吹著,樹上的枯葉打著旋兒的落下,江沅正抱著呈鈺在家焦心的等著宋延巳,遠遠瞥見那抹月白的身影踏出院門,便迎了上去。
門巷傾頹,牆垣微微的有些朽敗,江沅被朱船扶著下了馬車,她獵奇的昂首看向額扁,上麵題著“回安寺”三字。
馬車微搖擺,黃花木雕花的小幾上擺著套青白釉瓷的茶具,車內點著夜寒蘇,散著好聞的香氣。
江沅驚詫,“你笑甚麼?”
“胡想。”江沅這才明白他方纔腦筋裡在想些甚麼東西,飛速的翻開他的手,持續道,“一會讓朱船把這身衣裳拿出去用艾草熏熏,我過兩日再去廟中為你求個安然符。”
“此處的佛最是靈驗。”對上江沅有些不安的眼神,宋延巳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她放心,又對著幾個沙彌道,“鄙人來尋了塵大師。”
江沅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呈鈺被他抱在懷裡,虎著小臉當真的看著宋延巳手中的文冊。
江沅也偶爾看上兩眼,都是些極其通俗的文章,便打了個哈欠,又往宋延巳懷裡鑽了鑽,尋了個舒暢的姿式閉了眼。
幾人踏入寺內,內裡隻要幾個沙彌在煮藥,他們出來,竟是連頭也不抬,江沅莫名有些不安,拉了宋延巳的胳膊,“我如何感覺這怪怪的。”
看著兒子一臉震驚的小臉,宋延巳可貴感遭到了存在感,笑著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道,“去吧。”
馬車將停,度水的聲音就從車壁彆傳來,“爺、夫人,我們到了。”
“好好好,燒香拜佛,都聽你的。”宋延巳隨口應著她,手掌趁機伸進了江沅的衣服裡,她肌膚細嫩動手光滑。
“你又看不懂。”江沅悄悄湊疇昔,點著兒子的小鼻尖。
“阿…阿沅。”宋延巳可貴有些不知所措,他按住江沅的手,驚奇的盯著她,等他回過神來,才又在她素白的小手上摸了一把,“彼蒼白日,朗朗乾坤下…”
“她讓我內心不舒暢了,我天然也不會讓她舒暢。”謝嘉言托著腮,暴露一副嬌憨小女兒的模樣。
“走吧。”宋延巳伸手攬了江沅,佛門清淨地,涓滴不避嫌。江沅這會也顧不得他的行動,這間寺廟,總讓她感受內心毛毛的,趕緊牽著呈鈺跟上宋延巳的腳步。
“爹爹說,我再長大一點點就看懂了。”呈鈺瞅瞅她,慎重其事道,他看著江沅的臉,俄然眯著眼笑了起來,像隻小胖狐狸。
門旁又有一副舊破的春聯,江沅緩緩念出聲,“身後塵事百般愁,麵前無路想回顧。”
竟是身殘之人,江沅頓時明白了他們方纔的態度,看不到不必看,聽不見無需理,“真是不幸人。”
這些年他儘力的掙著功勞,拚了命的往上爬,當時他的喜怒很純粹,隻一門心機的想為母親報仇,想把那些欺他辱他的人十足踩在腳下,當時候的他做夢也未曾想過,這條路到最後竟是如此的難走。剿匪返來那日,他騎著駿馬,帶著渾身的光榮、滿心的高傲,一昂首,正巧撞上了江沅的眼神,她就這麼高高的站在閣樓上,朝氣勃勃,新鮮刺眼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