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陽搖了點頭，手指了指桌上的報紙。莫笙簫將報紙展開第四版的最下角鮮明印著大華飯店的告白。

洋裝店的老闆娘姓莫，身份背景頗具來源，裁剪、縫紉工夫更是一流。

這天，陳展姚又在為出口華茶的事和陳老太太籌議，他的意義也是像其他洋行一樣請“來去來”評定茶葉。陳老太太躊躇不決，正瞧見陳洛陽坐在一旁一邊喝茶笑著點頭，彷彿對陳展姚的話很不覺得然，隨即問道：“洛陽，你是不是有甚麼彆的前程？”

陳展姚越心急如焚，陳洛陽越是穩如泰山。他每天花在洋行的時候未幾，餘暇的時候還陪無憂去打扮店做洋裝。

康無雪嘴巴一翹，自大道：“莫姐姐，你放心。我毫不會讓一個男人擺佈我的情感。”

陳洛陽挑眉迴應，道：“奶奶如果把茶葉買賣交給我，我有信心不但讓F.P.Lachlan來評定，還把我們的茶葉評得比怡和洋行的更高。”

陳洛陽放下茶杯，沉吟一會，道：“奶奶，請'來去來'評定，我們的茶葉品級永久都要低於怡和洋行，我們甚麼時候能翻開德國市場？展姚哥，做買賣這麼保守如何行？現在洋行的合作這麼短長，不進則退。長此以往，修山洋行在上海灘可另有甚麼立錐之地？”

洛陽呆了一呆，在內心說道：“康無憂，老練的人是你。”自從洛陽接下洋行的茶葉出口買賣，無憂對他的體貼日趨增加。看他身板兒比陳展姚阿誰殘廢多不了幾斤肉，無憂每天叮嚀廚房明天做個鮮筍燉排骨、明天弄個蓴菜鯽魚湯，隻想把他養得結實一點。

回到房間，無憂比洛陽還衝要動。

“啊？”無憂憂心腸說：“這可如何辦啊？你在奶奶麵前誇下海口。”

“一種感受吧。”莫笙簫拿起皮尺在手中摩挲：“他年紀悄悄，心性那麼慎重，一點找不出馬腳。要不是個賢人，就是個妖怪，總不會是個凡人。”

“莫老闆，客氣。”陳洛陽拿起報紙又讀了起來。

“訊息多多，不知莫老闆問的是哪一版哪一條？”陳洛陽含笑答覆。

“感謝奶奶。”陳洛陽大聲說道：“奶奶，我決不會讓你絕望。”

陳展姚嘩然，嚷道：“陳洛陽，你彆信口開河！F.P.Lachlan是怡和洋行的茶大班，他碰了鬼也不會把我們洋行的茶葉品級評得比怡和的高！”

無憂活力地說：“陳洛陽，莫非我的模樣很像打趣嗎？你如何能問出這麼老練的話！”

無憂一時語塞。看兩姐妹起了爭論，莫笙簫忙笑著打圓場，道：“無雪，你冇愛情，天然不懂愛會讓你憂、讓你喜、讓你情不自禁為另一小我牽腸掛肚。”

“嗯，是啊。”他裝著驚駭，賞識她的焦心。

莫笙簫微微一笑，將報紙疊好，臉上已收起剛纔的媚態，站起來講道：“陳先生剛纔真是不美意義，多有獲咎。”

“可不是？”無雪轉頭詰問莫笙簫道：“莫老闆，你何故見得這個陳洛陽今後會是小我物？”

“奶奶――”

他的蜜語甘言說得非常彆扭，出其不料又恰如其分。無憂聽了，像泡在蜜裡。一顆心就坐著鞦韆，忽來蕩去。她垂憐這個從小流落在外的不幸人兒，心疼他無父無母，卻生得如此靈巧體貼。她在他麵前時而像個姐姐照顧著他的餬口起居，時而又變成一個小女人沉湎在他的寵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