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已牌時分,隻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林教頭,太尉鈞旨,道你買一口好刀,就叫你將去比看。太尉在府裡專等。”
那婦人聽得是丈夫聲音,隻顧來開門。
又聽得高衙內道:“娘子,不幸見救俺!便是鐵石人,也告得迴轉!”
林沖道:“內心悶,未曾出去。”
陸虞候道:“現在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那個及兄的本領?太尉又看承得好,卻受誰的氣?”
高衙內吃了一驚,斡開了樓窗,跳牆走了。
兩小我自入去了;一盞茶時,不見出來。林沖心疑,探頭入簾看時,隻見簷前額上有四個青字,寫著:“白虎節堂。”林沖猛省道:“這節堂是商討軍機大事處,如何敢無端輒入!……”急待回身,隻聽得靴履響,腳步鳴,一小我從內裡入來。
畢竟看林沖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林沖倉猝問道:“做甚麼?”
太尉道:“胡說!甚麼承局,敢進我府堂裡去?——擺佈!與我拿下這廝!”話猶未了,中間耳房裡走出三十餘人把林沖橫推倒拽下去。
林沖下得樓來,出旅店門,投東冷巷內去淨了手,回身轉出巷口,隻見女使錦兒叫道:“官人,尋得我苦!卻在這裡!”
高俅道:“既如此,你明日便與我行。”不在話下。
林沖上得樓上,尋不見高衙內,問娘子道:“未曾被這廝點汙了?”
隻聽得娘子叫道:“清平天下,如何把我夫君子關在這裡!”
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軍教頭,法度也還不曉得!因何手執利刃,故入節堂,欲殺本官。”叫擺佈把林沖推下。不知性命如何。
正說間,府裡老都管也來看衙內病症。那陸虞候和富安見老都管來問病,兩個籌議道:“隻除恁的……”等待老都管看病已了,出來,兩個邀老都管僻靜處說道:“若要衙內病好,隻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沖性命,方能彀得他老婆和衙內涵一處,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必然送了衙內性命。”
高俅問道:“我這小衙內的事,你兩個有甚計算?救得我孩兒好了時,我自汲引你二人。”
那漢道:“若說時,屈辱殺人!”
林沖吃了八九杯酒,因要小遺,起家道:“我去淨手了來。”
林沖把陸虞候家打得粉碎,將娘子下樓;出得門外看時,鄰舍兩邊都閉了門。女使錦兒接著,三小我一處歸家去了。林沖拿了一把解腕尖刀,徑奔到樊樓前去尋陸虞候,也不見了;卻返來他門前等了一晚,不見回家,林沖自歸。
那漢道:“索價三千貫,實價二千貫。”林沖道:“價是值二千貫,隻冇個識主。你若一千貫時,我買你的。”那漢道:“我急要些錢使;你若端的要時,饒你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林沖道:“隻是一千貫,我便買了。”那漢歎口氣,道:“金子做生鐵賣了!罷,罷: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沖道:“你祖上是誰?”
老都管道:“這個輕易,老夫今晚便稟太尉得知。”
衙內道:“實不瞞你們說。我為林家那人,兩次不能殼得他,又吃他那一驚,這病越添得重了,目睹得半年三個月,性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