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小旋風柴進在京師,見戴宗納還官誥,求閒去了,又見說朝廷追奪了阮小七官誥,分歧戴了方臘的平天冠、龍衣玉帶,意在學他造反,罰為百姓,深思:“我亦曾在方臘處做駙馬,倘或今後奸臣們知得,於天子前讒佞,見怪起來,追了誥命,豈不受辱?不如自識時務,免受玷辱。”推稱風疾病患,不時舉發,難以任用,甘心納還官誥,求閒為農。告彆眾官,再回滄州橫海郡為民,安閒度日。俄然一日,無疾而終。
吳用自來單身,隻帶了隨行安童,去武勝軍到任。
且說宋公明自從到楚州為安撫,兼管總領兵馬。到任以後,惜軍愛民,百姓敬之如父母,軍校仰之若神明,訟庭寂然,六事俱備,民氣既服,軍民崇敬。宋江公事之暇,經常出郭玩耍。本來楚州南門外,有個去處,地名喚做蓼兒窪。其山四周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娟秀,鬆柏森然,甚有風水。固然是個小去處,其內山嶽環抱,龍虎踞盤,盤曲峰巒,陂階台砌。四圍港汊,前後湖蕩,彷彿是梁山泊水滸寨普通。宋江看了,心中甚喜,本身想道:“我若死於此處,堪為陰宅。但若身閒,常去玩耍,樂情消遣。”
李應受中山府都統製,到差半年,聞知柴進求閒去了,自思也推稱風癱,不能為官,申達省院,交納官誥,複還故裡獨龍岡村中度日。後與杜興一處作富豪,俱得善終。
再說宋江、盧俊義在京師,都分撥了諸將犒賞,各各令其到差去訖。歿於王事者,止將家眷人丁,關授予恩賞錢帛金銀,仍各送回故裡,服從其便。再有現在朝京偏將一十五員,除兄弟宋清回籍為農外,杜興已自跟從李應回籍去了;黃信仍任青州;孫立帶同兄弟孫新、顧大嫂,並妻小,自還是登州任用;鄒潤不肯為官,回登雲山去了;蔡慶跟從關勝,仍回北京為民;裴宣自與楊林商討了,自回飲馬川,受職求閒去了;蔣敬思念故裡,願回潭州為民;朱武自來投授樊瑞道法,兩個做了全真先生,雲遊江湖,去投公孫勝削髮,以終天年;穆春自回揭陽鎮鄉中,複為良民;淩振炮手不凡,仍受火藥局禦營任用。舊在京師偏將五員:安道全欽取回京,就於太病院做了金紫醫官;皇甫端原受禦馬監大使;金大堅已在內府禦寶監為官;蕭讓在蔡太師府中受職,作門館先生;樂和在駙馬王都尉府中儘老安逸,畢生歡愉,不在話下。
關勝在北京大名府總管兵馬,甚得軍心,眾皆欽伏。一日,練習軍馬返來,因酣醉,失腳落馬,抱病身亡。
兩個賊臣計議定了,著親信人出來尋覓兩個廬州土人,寫與他狀子,叫他去樞密院首告盧安撫,在廬州本日招軍買馬,積草屯糧,意欲造反,令人常往楚州,結連安撫宋江,通情叛逆。樞密院倒是童貫,亦與宋江等有仇,當即收了被告狀子,逕呈來太師府啟奏。蔡京見了申文,便會官計議。此時高俅、楊戩俱各在彼,四個奸臣,定了戰略,引領被告人,入內啟奏天子。上皇曰:“朕想宋江、盧俊義征討四方虜寇,把握十萬兵權,尚且不生歹念。今已去邪歸正,焉肯背反?寡人未曾虧負他,如何敢背叛朝廷?此中有詐,未審真假,難以準信。”當有高俅、楊戩在旁奏道:“聖上事理固然,民氣難忖。想必是盧俊義嫌官卑職小,不滿其心,複懷反意,不幸被人知覺。”上皇曰:“可喚來寡人親問,自取實招。”蔡京、童貫又奏道:“盧俊義是一猛獸未保其心。倘若轟動了他,必致走透,深為不便,此後難以收捕。隻可賺來京師,陛下親賜禦膳禦酒,將聖言撫諭之,窺其真假動靜。若無,不必究問,亦顯陛下不負功臣之念。”上皇準奏,隨即降下聖旨,差一任務逕往廬州,宣取盧俊義還朝,有委用之事。天使受命來到廬州,大小官員,出郭驅逐,直至州衙,開讀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