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看的人固然不敢近前,向遠遠地圍住瞭望。
楊誌傳聞了,隻得跟了王倫一行人等過了河,上盜窟來。就叫朱貴同上盜窟相會。都來到寨中聚義廳上。左邊一帶,四把交椅,倒是王倫,杜遷,宋萬,朱貴;右邊一帶,兩把交椅,上首楊誌,下首林沖。都坐定了。王倫叫殺羊置酒,安排筵宴,管待楊誌,不在話下。
當下立住腳看時,隻見遠遠地黑凜冽一條大漢,吃得半醉,一步一顛撞將來。楊誌看那人時,倒是京師馳名的敗落戶地痞,叫做冇毛大蟲牛二,專在街上撒潑,行凶,撞鬨,連為幾頭官司,開封府也治他不下;以此,漢城人見那廝來都躲了。卻說牛二搶到楊誌麵前,利市裡把那口寶刀扯將出來,問道:“男人,你這刀要賣幾錢?”
楊誌左手接過甚發,照著刀口上儘力量一吹,那頭髮都做兩段,紛繁飄下地來。世人喝采。看的人越多了。
酒至數杯,王倫內心想道:“若留林沖,實描述得我們不濟,不如我做小我情,並留了楊誌,與他作敵。”(是做頭領的思路)
當日將了寶刀插了草標兒,上市去賣。走到馬行街內,立了兩個時候,並無一小我問。將立到晌中午分,轉來到天漢州橋熱烈處去賣。楊誌立未久,隻見兩邊的人都跑入河下巷內去躲。楊誌看時,隻見都亂攛,口裡說道:“快躲了!大蟲來也!”楊誌道:“好搗蛋!這等一片錦秀城池,卻那得大蟲來?”
楊誌大喜。當日喝酒到二更方歇,各自去安息了。
楊誌道:“豪傑既然認得灑家,便還了俺行李,更強似請吃酒。”
因指著林沖對楊誌道:“這個兄弟,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喚做豹子頭林沖;因這高太尉那廝安不得好人,把他尋事刺配滄州。那邊又犯了事。現在也新到這裡。卻纔製使上東京活動,不是王倫糾合製使:小可兀自棄文就武,來此落草,製使又是有罪的人,雖經赦免,難複前職;亦且高俅那廝見掌軍權,他如何肯容你?不如隻就小寨歇馬,大秤分金銀,大碗吃酒肉,同做豪傑。不知製使心下主張如何?”
此時殘雪初晴,薄雲方散。溪邊踏一片寒冰,岸畔湧兩條殺氣。一往一來,鬥到三十來合,不分勝負,兩個又鬥了十數合。正鬥到分際,隻見山高處叫道:“兩位豪傑,不要鬥了。”
王倫道:“既然是楊製使,就請到盜窟,吃三杯水酒,納還行李,如何?”
楊誌道:“這個直得甚麼!”把衣袖捲起,拿刀在手,看較準,隻一刀把銅錢剁做兩半。世人喝采。
楊誌答道:“重蒙眾頭領如此帶攜,隻是灑家有個親眷,見在東京居住。前者官事扳連了,他未曾酬謝得他,本日欲要投那邊走一遭,望眾頭領還了灑家行李。如不肯還,楊誌白手也去了。”
王倫笑道:“既是製使不肯在此,如何敢勒逼入夥。且請寬解住一宵,明日早行。”
牛二道:“我不信!”――自把頭上拔下一把頭髮,遞與楊誌,“你且吹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