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道:“你不信時,去房裡看。我端的殺了!”
宋江道:“你也須知我是誠懇的人,不會說慌。你若不信賴,限我三日,我將傢俬變賣一百兩金子與你,你還了我招文袋!”
婆惜道:“明朝到公廳上,你也說未曾有金子!”
那婦人道:“你恁地狠,我便還你不迭!”
婆惜道:“不還!再饒你一百個不還!若要還時,在鄆城縣還你!”
婆惜嘲笑道:“你這黑三倒乖,把我一似小阿兒般玩弄!我便先還了你招文袋,這封書,歇三日卻問你討金子,恰是‘棺材出了討挽郎錢!’我這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快把來兩訂交割!”
婆子道:“這賊人果是不好,押司不錯殺了!隻是老身無人養贍!”
兩個下樓來,婆子去房裡拿了鎖鑰,出門前,把門鎖了,帶了鑰匙。宋江與閻婆兩個投縣前來。此時天氣尚早,未明,縣門卻纔開。那婆子約莫到縣前左邊,把宋江一把扭住,發喊叫道:“有殺人賊在這裡!”嚇得宋江慌做一團,趕緊掩開口,道:“不要叫!”那邊掩得住。縣前有幾個做公的走將攏來看時,認得是宋江,便勸道:“婆子閉上嘴!押司不是這般的人,有事隻消得好說!”閻婆道:“他恰是凶首,與我抓住,同到縣裡!”
婆子謝道:“押司,隻好趁天未明時討具棺材盛了,鄰舍街坊都不要見影。”宋江道:“也好。你取紙筆來,我寫個票子與你去取。”
宋江怕他不死,再複一刀,那顆頭伶伶仃仃落在枕頭上,趕緊取過招文袋,抽出那封書來,便就殘燈下燒了;繫上鸞帶,走下樓來,那婆子鄙人麵睡,聽他兩口兒論口,倒也不著在乎裡,隻聽得女兒叫一聲“黑三郎殺人也!”正不知怎地,倉猝跳起來,穿了衣裳,奔上樓來,卻好和宋江打個胸廝撞。
宋江道:“這個輕易;我去陳三郎家買一具棺材與你。仟作行人入殮時,自我分付他來,我再取十兩銀子與你成果。”
婆子笑道:“倒是甚話!便是押司生的眼凶,又酒性不好,專要殺人,押司休要諷刺老身。”
正在那邊冇個挽救,剛好唐牛兒托一盤子洗淨的糟薑來縣前趕趁,正見這婆子結扭住宋江在那邊叫委曲。唐牛兒見是閻婆一把扭結住宋江,想起昨夜的一肚子鳥氣來,便把盤子放在賣藥的老王放子上,鑽將過來,喝道:“老賊蟲!你做甚麼結扭住押司?”婆子道:“唐二!你不要來打奪人去,要你償命也!”唐牛兒大怒,那邊聽他說,把婆子手一拆拆開了,不問事由,叉開五指,去閻婆臉上隻一掌,打個滿天星。那婆子昏撒了,隻得罷休。宋江得脫,往鬨裡一向走了。婆子便一把卻結扭住唐牛兒叫道:“宋押司殺了我的女兒,你卻打奪去了!”唐牛兒慌道:“我那邊得知!”閻婆叫道:“高低替我捉一捉人賊則個!不時,必要帶累你們!”眾做公的隻礙宋江麪皮,不肯脫手;拿唐牛兒時,須不擔擱。世人向前,一個帶住婆子,三四個拿住唐牛兒,把他橫拖倒,直推動鄆城縣裡來。
畢竟唐牛兒被閻婆結住,怎地脫身,且聽下回分化。
宋江道:“公然未曾有這金子。”
婆惜道:“老孃正睡哩!是誰攪我?”宋江道:“你情知是我,假做甚麼?”惜婆扭過身道:“黑三,你說甚麼?”宋江道:“你還了我招文袋。”婆惜道:“你在那邊托付與我手裡,卻來問我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