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腦中一涼,方纔兀自驚慌之心頓時陡峭了下來,低頭不語後,也是一聲感喟,“能為朝廷效力,總賽過苟活殘生。這命,我也是活的久了……”
“你們都下去吧!”王文鬱心中也是一陣煩躁,揮手屏退眾將士,卻又說道:“林果,你先留下!”
當中最大的一道虎帳中,站著的恰是那紅臉大漢,現在正收縮雙眉,凝睇著桌上的一幅手繪輿圖。四周幾個軍官模樣的兵士緊緊聚在四周,世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紅臉男人身上,帳中氛圍一時非常壓抑。
但在北山腳下,倒是彆的一番氣象。連營的行軍帳篷團團而立,固然看不見多少人影,但幾堆烽火卻在夜色中分外現眼,固然是就近砍伐的柴木,卻燃燒的極旺,山坡流瀉下來的北風,也吹不住筆挺的火線,隻是捲起陣陣火星。
王文鬱深深地看了林果一眼,並不答話。
“恰是!”王文鬱介麵說道:“太後貴為女中堯舜,節約廉政,勵精圖治,就是因為不起兵災,讓我大宋盛極一時!現現在太後已薨,哲宗親政,我等自當領太後遺命,誓死校訂聖上!不讓奸佞傍身!”
“大人說的是!”幾位軍官皆抱拳大喝,神情激憤,幾員猛漢雙眼通紅,更是目眥欲裂,恨意難消,“定要滅了這老賊,還我永樂將士血仇!”
“這一片我軍已經尋了數遍,莫非我等與那老賊竟失之交臂不成?”紅臉大漢沉吟半響,點頭自語起來,眾將官無人敢應,都曉得自家這位都批示使有自言自語的思慮風俗,這個時候是斷不能出言打斷。
“我朝確是不能複興烽火了,現在朝內黨爭誤國,怎能輕啟烽火!”林果眼中閃過一絲懼意,憤然道:“想我朝仁宗期間,講的就是與鄰為善!當時候,宋、遼、夏相安無事,創下了“仁宗盛治”之大好局麵,我大宋萬民齊享承平,世人莫不讚譽有加!決不能讓李憲那等閹狗再禍亂朝綱!”
林果長吸一口氣,眼神一厲,再不躊躇:“願與大人共進退!”
王文鬱微微一歎,昂首看那桌上的殘燈,悶聲說道:“太後架薨,聖上親政後改元紹聖,直言要擔搶先帝變法之名。現在任用章惇為相,大肆打擊元祐諸臣。前年,更削除了司馬侍郎的贈諡和賜碑!此等逆天之舉,恰是國之將亂,哀鴻遍野的前兆啊……”
“嘶——”世人不由皆倒吸一口冷氣,這片山勢極大,如果真放火焚,不曉得要累及多少生命,恐怕就連山腳莊中的百姓,也絕難逃生。但世人見到都批示使的鮮明麵色,均無人敢再發一言。
“恰是!”紅臉大漢肝火上湧,抬手一拳便往桌上擊去,桌上頓時木屑飛濺,麵上凹下一塊偌大的拳印,口中厲喝道:“不想這半人半狗的主子,竟有這潑天的膽量!”
世人回聲退下,眨眼間,帳中便隻剩下王文鬱和林果兩人。
林果也是滿麵戾氣,恨聲說道:“虧的王大人在南京應天府窺得此老賊,不然奸佞複興,天下又要徒增事端!”
“大人,還請慎言!”林果駭然,大步走出帳外,四周警戒張望,雖見室外確無一人在場,心中仍然狂跳不止,“聖上旨意,為人臣子斷不成妄言啊!”
李憲雖無武軍事才氣,但拚著一股英勇,自河州之役始,節節勝利,奪下西夏四洲,並建蘭州城,將西夏軍隊打的一敗再敗。獲封宣州察看位、宣政使、入內副都知,遷宣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