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兩人神采難堪,朱貴心覺不當,隻是強打起精力,尋了個話題道,“寨主和兩位頭領此時也該返來了吧!”
隨後晁蓋在摸清梁山真假後,毫無不測的起了覬覦之心。萬幸寨主此役籌辦充分,又得西溪村村民大壯陣容,這才嚇退勁敵,轉危為安。但一想到鄭錢回報時,所描述的昨夜那種驚心動魄的景象,朱貴心底湧出的各種追悔、煩惱、仇恨、氣憤之意疊加起來,就如山洪發作般來得狠惡非常,直恨不得將阿誰不講究的朋友生吞活剝了去。
哪知這位朋友歸家之語不過隻是與他虛與委蛇罷了,回身就投了晁蓋莊上。若僅是這般景象到也罷了,畢竟人各有誌也說不得他甚麼。關頭是此人他千不該萬不該在梁山攻打西溪村時,恰逢其會的對晁蓋泄了盜窟的底,這般行動直把朱貴墮入了絕地!
便聽周直開言道:“隻可惜我冇下山,不然也好見地見地哥哥們的威風!昨夜不但替李四報了大仇,隻這一遭,運回山上的賦稅怕不敷我盜窟一年之用?多賴寨主謀慮深遠,使出這一石二鳥的好戰略!”
鄭錢周直對視一眼,麵劈麵前這般景象,他倆顯是束手無策,當下隻好撿些喪事來講,隻望能叫朱貴開顏。
卻聽朱貴又是一聲感喟,臉上勉強擠出的一絲笑容苦若藥劑,直叫鄭錢和周直兩人看得心悸,卻又利誘莫名。
聽周直說到昨夜真正驚險處,鄭錢也歎了口氣,正色道:“卻如兄弟所言,這回幸得百姓推戴,盜窟才度過難關!先前寨主放糧時我等心中另有疙瘩,端的是四千多石糧食啊!又不是大風颳來的,任誰不肉痛?可厥後的境遇卻不得不叫我等佩服!回程時寨主已經命令,今後盜窟不得無端擅動兵器,逼迫良善。莫說是平常百姓,就是來往商客,任他再多財帛,也不要去壞他。現如當代風日下,奸惡盈野,我等光隻替天行道、懲奸除惡,也夠得忙活了!須知百姓謀生殊為不易,我等雖幫不了很多卻也不成去擾他!這都是寨主原話,叫我是想不出的!”
在燃燒的火把所披收回的渺渺青煙下,喧鬨了大半夜的金沙岸此時還持續著昨夜的熱烈喧鬨。放眼望去,隻見沙岸邊上各色人等來去倉促,如辛苦的螞蟻般運送著此役的豐富緝獲。
鄭錢聞談笑罵一句,隨即望向這位徹夜留守的四當家,哪知朱貴歎了口氣,並冇接言。隻見那張雙拳骨臉之上儘是愁思,兩眼暗淡無光,隻望著水麵上那層薄薄霧氣發楞。周直的打趣話他也聽出來了,可他此時哪有表情談笑?若說彆人怕王倫罵,可他恨不得王倫此時就在麵前,狠狠痛罵本身一頓,叫貳心中也能好受一些。
鄭錢偷眼去瞧朱貴神情,見其微微展顏,心道此招有效,忙接言道:“豈止一石二鳥?寨主燒了田單,官府忙著侵犯那保正家地步還來不及,那裡有精力來惹我盜窟?就是最後賣與晁蓋的那番情麵,纔是真顯寨主氣度!若晁保正這撮鳥徹夜的醜事鼓吹出去,還不叫這截胡天王今後在江湖上吃人嘲笑?”
朱貴回身苦笑道:“論年齒我隻比兩位癡長幾歲,就如疇前般喊一聲大哥足矣。日子還長,莫要生分!”
望著湖麵上兩隻翱翔的斑嘴鴨,旱地忽律朱貴的思路也隨之垂垂分散。
一抹微亮的晨光穿透濛濛的夜幕,點亮了拂曉前那段最為暗中的時候。在通俗漸白的天幕下,托著巨島的八百裡水泊早已被一條條劃破水線的沉重船舶驚醒。直至初升的太陽射出第一道光芒,那鮮血般的殷紅似在明示拂曉的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