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臉上生的那一大塊青記,也難怪曲端一眼便認出他來。楊誌在關西投西軍光陰不久,卻不認得曲端,便隻抱拳道:“未將確切是楊令公後嗣,也曾於西軍效力過,恕末將眼拙,不知這位將軍如何稱呼?”
根基上曲端每次爭戰廝殺需求獲咎很多人,現在初見楊誌也是,他打心底瞧不起楊誌背叛西軍,反而隻在京師殿帥府做個受人教唆調派的小官,便涓滴不給楊誌半分麵子,出言調侃當眾叫楊誌下不來台。
楊誌被曲端一語戳中間中把柄,心中忿意、羞惱陡起,可眼下卻又發作不得,臉上那一大塊青記似也漲紅了幾分。
而種師中也不是矯情之人,他三個叔父種諤、種詁、種診在西軍中合稱“三種”,西軍大小將官莫不對他們恭敬有加,種師中的兄長種師道固然名聲更顯,但他拜到大儒張載門下,經科考後改任文官,厥後又在蔡京打擊元佑黨人時被罷為百姓。以是這一代種家將在西軍中多少年積累下的聲望而言,僅從目前來講還是種師中要更高一些。多少年下來他也經常與西軍將官把盞痛飲,現在蕭唐這個他印象極好的軍中後輩說要宴客,他便也一口承諾下來。
本來西軍便多是彪悍勇烈之輩,這曲端更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烈漢。楊誌本為楊家將後嗣,又曾重投西軍,現在卻通過武舉投到京師來隻做個戔戔製使小官。對於西軍歸屬感極強的曲端,又如何能看得起他?
種師中這類西軍中領頭人物,又是在青史留名的忠臣英烈相邀,蕭唐天然大喜,他喜道:“小種相公、韓節度都是軍中老將,我早敬佩久矣,此次不如便由長輩作東接待各位西軍豪傑,也好一償結識豪傑之願,還望諸位切莫推卻。”
更何況兩宋瓜代之際出身西軍的名將中,擒拿方臘,黃天蕩大敗禁軍的忠武蘄王韓世忠還與武二哥在軍中做著他的刺頭;在神仙關與和尚原同金軍血戰,統禦川陝的檢校少師吳玠此時也應噹噹兵不久;於柘皋、順昌等地數次力戰金軍大捷的劉錡,此時應當還隻十一二歲年紀......現在所見到隨便一個西軍中的下級軍官,都是今後在宋時中留名的人物,也難怪童貫一心想要拉攏西軍中聲望最盛的種氏兄弟。
聽蕭唐一番鼓勵,一股暖流驀地湧上楊誌心頭。他眼眶似已潮濕,重重地點了點頭,隻鏗鏘地說出一個字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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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位從宋神宗元豐二年便退隱的吳知樞密院事現在已是七十一歲高齡了,幾年前起他便因為年齡已老而辭去尚書右丞等職位,現在又被宋徽宗啟用,很較著也不過是為了敲打鄭居中而執掌樞密院的一個過渡角色。【零↑九△小↓說△網】
蕭唐拍了拍楊誌的肩膀,安撫他說道:“楊兄弟一身武勇,又有拳拳報國之心,此番征討京南賊人時便已初顯崢嶸,待朝廷論功行賞時,也不必再隻做個被人呼來喝去的製使。都是一腔熱血的豪傑,我們還怕去見西軍中的兒郎?走,喝酒去!”
待種師中、韓存保等人被請至金風玉露樓,來到這東京汴梁最為熱烈繁華的去處時,目睹樓宇富麗、熱烈不凡,種師中部下大多將官也都瞧得目不銜接,嘖嘖稱奇。
關勝、宣讚、郝思文等也久慕西兵種家將的大名,聽蕭唐要攜他們同去與小種經略相公種師中共飲,也無不麵露憂色。但是此誹謗勢已將養好個七七八八的楊誌聽罷,他的神采卻變得有些不安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