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高進,沙振江回到書房時,臉上哪另有半分醉意,拿起桌上酒杯細細地咪了口,眼神閃動,剛纔兩人可謂是棋逢敵手,都是逢場作戲,不過那高進想來不至於在那等事情上騙他。
“老爺,這同知怕是有些難度,那僉事倒還是能設法爭一下的,現在各家因為總兵府無兵而驕易至公子,我們如果這個時候能雪中送炭,幫至公子搖旗號令,以助聲望,過後至公子必有回報。”
“很難,批示使這位子盯著的人太多,更何況這事情能不能牽涉到神木衛的那位江批示使還得兩說。”
“沙老爺客氣了,倒是高進深夜叨嘮,驚擾貴府清夢,還請沙老爺包涵則個!”
“老爺,這神木堡就是從上到下都換了個遍,對我們也冇啥好處。”
“高百戶,這杯酒,沙某給你賠罪。”
“不過老爺如果能拉上那七家投奔至公子,天然是最好的。”
沙振江抄起酒壺,給杯中滿上酒就喝了起來,高進則是裝著喝大了道,“沙老哥,也不是甚麼奧妙大事,隻是我那神木堡的上官勾搭白蓮教餘孽……”
推杯換盞的,幾通酒喝下來,高進看著有些微醺的模樣,沙振江也是神采酡紅,兩人再說話間已是稱兄道弟起來,“沙老哥,不瞞你說,我這趟來駱駝城,是向至公子叨教機宜,現在得了準信,明日一早便要歸去,他日登門,必然和沙老哥喝個痛快。”
“二哥既然說單英信得過,那麼單英便是靠得住的。”
陳昇冷冷看著楊春三人,他算是有些明白為何單英瞧不上楊春他們,首鼠兩端、見風使舵都不敷以描述這班鼠目寸光的廢料,二哥在時,他們個個靈巧得好似見了仆人的狗子,可二哥一走,他們就又幾次起來。
……
起碼沙家對朝廷毫無忠謹可言,這讓高進感覺沙家不失為在駱駝城值得交友的朋友,這沙家哪怕在將門裡名聲再差,也比他高或人強很多。
……
單英的名頭,王鬥和楊大眼早有耳聞,換了平時,王鬥必然是要調侃幾聲的,可眼下他和楊大眼在神木堡外等得實在心焦,以是單英道明來意後,他便徑直道,“說吧,要我們如何陪你演這齣戲?”
這麼算起來,這位至公子想要殺雞儆猴也講得通,隻是神木堡的阿誰千戶徐通還不敷格當那隻雞,不說批示使,這起碼得拿下幾個僉事同知,不然如何震得住駱駝城裡那幫將門。
離了沙府,回到範記商號的高進,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樣,看得沙得刁也是心頭欣喜,本身這位新主子比起老奸大奸的老主子來也不遑多讓,此後怕是不消擔憂自家出息了。
“請兩位帶些嘍囉扮做摩天嶺的賊匪,追殺我直到神木堡東城門處。”
嗬叱退楊春三人,陳昇才暴露了倦怠之色,走到院中,看向天涯那輪明月,不由自語起來,“二哥,你再不返來,連我都要忍不住了。”
偏門前,上馬的高進和沙振江酬酢間,沙得刁這位本來沙府的管事,倒是始終跟著高進,不過沙振江也不覺得意,雖說沙得刁也跟了他三十年,但沙家不缺沙得刁這等管事,能用來交好前程無量的高進,反倒是賺了。
單英也未幾說,穿上那身當日廝殺時已經被染成暗紅色的陳舊衣服,直接翻身上馬,領著他自部下仆人裡獨一遴選出的兩個親信,朝神木堡的南門而去,而王鬥和楊大眼則帶了十幾個馬術高深的嘍囉緊追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