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坐在妝鏡前當真珍惜地梳著那一頭烏黑柔亮的頭髮。
果不出阿霧所料,安國公府卻有這東西兩口井。西院的水用來洗衣洗菜,東院的水用來泡茶。
“拿薄荷水來。”阿霧補了一句,也不再究查先才的不是,這紫硯是個明白人,隻是欠敲打罷了,阿霧想著實在攆不走,也隻好姑息著本身調度調度,若實在是朽木不成雕,再想個彆例弄走便是。
想她宿世出身是極高貴的,母親是當朝長公主,天子是她親孃舅,夙來疼她。隻可惜命薄福淺,自小就體弱多病,補藥跟流水似地進了她腹臟,也無濟於事。
至於那樣貌,固然也不差,但也經不住這麼長年累月的病,再好的洗頭花露,再素淨的胭脂膏子,也治不好那稀少的頭髮和發黃的皮膚。
“彆是五女人屋裡的丫頭拿她自用的粉哄你。”阿霧嫌棄地把指尖上的粉彈掉,“我年紀還小也不消上粉。”阿霧美滋滋地看了看這張臉,端的是“卻嫌脂粉汙色彩”的容光。
“再打一盆涼水來,尋個天青色瓷盆裝了,這熱水還要再熱些,此後就如這般提了水進屋兌,不然一起走來不知沾了多少塵氣。再有這洗臉的涼水最是要緊,此後都要東院那口井的水。西院家下洗衣洗菜的那口井水如何能用來洗臉。”
紫扇心下一驚,隻道六女人真是神了,一樣的井水,她就那麼一觸,如何就覺出是西院的水了。
紫硯“哎喲”了一聲,“你這小蹄子這是如何說話的,固然我們三爺是庶出,可六女人如何說也是三爺、三太太的眸子子,我們太太雖說治不得彆人,可我們這一屋子的人還不都在她手上。我瞧著這回六女人病好了,行事章法也分歧了,你可再不能像之前那般大大咧咧服侍了。”
卻說阿霧那裡就能真辯白出東院水、西院水來,不過是瞅準了紫扇的桀驁不馴,詐她一詐。
到紫扇重新取水返來,阿霧這才悠悠隧道:“把那瓶太太送來的薔薇露滴幾滴到熱水裡,取了澡豆麪子來。”
紫扇端回盆,背過身同紫硯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走出門,及至山牆下紫扇忍不住生機道:“女人這是做甚麼啊,有甚麼不滿明著來就是了,何必這模樣折騰人。”
紫扇甩開紫硯的手,朝六女人住的東梢間撇撇嘴,“當本身多高貴的人呢,莫非一場病好了就想同五女人比,也不想人五女人是大房嫡出老爺的閨女,又是咱上京馳名的才女,就是五女人也冇她這般抉剔的。”
阿霧嗅了嗅,“這粉哪兒得的?”
對於這位六女人,阿霧實在不熟,上輩子的確是聽都冇傳聞過的存在,東拚西湊才曉得她是安國公庶出子榮三爺的嫡女,榮三爺有兩子一女,榮勿憂居末。而紫扇口中的五女人上京才女榮琬,阿霧還是非常熟諳的,她恰是同愛惜惠比肩的都城雙姝的另一名。
這回紫扇提了銅壺進門,在粉彩蝶戲牡丹瓷盆裡兌了水,阿霧試了試,心下無法地感喟一聲,小家戶出來的婢女確切欠了些機警,你如果不說透,三五日她都明白不了。
如果不是為了這張臉,借屍還魂到了這類人家,這類低下的身份,她真是甘願再死一次。
紫扇聞言有些訕訕,“我提水去。”
阿霧也萬冇料道本身現在竟然會借了安國公榮府三房六女人的身子又重新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