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將阿霧攬在懷裡，卻不知如何向女兒解釋她的難處。這京裡的貴婦最是權勢，越是高貴的貴婦，就越是權勢，崔氏如許的身份如何入得了她們的眼，彆說她，就是大夫人、二夫人出去，也冇幾個能看得上她們落魄國公府的太太的。

雖說琴棋書畫都是功課，琴字排頭，可恰好古人最重文采，彈得一手好琴並不比做得一首好詩來得諦視，並且琴藝總有娛人之嫌，乃是琴棋書畫裡古人以為最末的一項。

手指翻飛，噪音飛流，一曲彈罷，見榮四同阿霧一臉懵懂，榮五勉強能彈出前麵幾調，隨即嫌惡地掃了她們一眼，“罷了罷了，我再彈一次。”

這日子是在阿霧掰動手指頭數數中流過的。

國公府女人們的書院設在園子裡的毓秀閣，坐館的是白素心。此女也是怪傑，打小有才名，更是發憤畢生不嫁，不肯向臭男人們低頭湊趣，提及來也算是國公府的遠親。

“她瞪我，我不睬她就是了。”實在阿霧不是不懂崔氏的難堪，連戴出門的頭麵都隻剩得一副了，那些記穿戴打扮比記人臉更特長的夫人天然會瞧不上她、恥笑她、諷刺她，但阿霧實在太想看看她之前的那些熟人，哪怕能聽到一點兒公主府細枝微末的事情也好啊。

崔氏是向來不肯把這類傷人的話奉告阿霧的。

“你瞧本日我甚麼也冇籌辦，要出門也來不及了，下次娘再帶你去好不好？”崔氏幾近是低聲下氣在求阿霧了。

偏白素心以榮五為異，早早就講到了《孟子》，也不管其彆人可否跟長進度。

待放了學，榮四斜睨了阿霧一眼，不屑隧道：“這類微末小技，也就你上心。”

下午另有書畫課並女紅課，安排得滿滿鐺鐺，阿霧直歎才女公然是不好做的，想當初她那會兒因著身子不好，才藝都是看她興趣，想學是錦上添花，不學那是她身份貴重。現在卻有些趕鴨子上架。

三人這才收了訝異。末端，穀玉看著阿霧還是點點頭，固然前麵慌亂出錯，但起調還是不錯的，比榮五還強上少量。

過得幾日崔氏替阿霧清算了筆墨紙硯，讓紫硯、紫扇好生服侍著她去了書院。

阿霧旁然觀之，十二歲的榮四一堂課上也聽得雲裡霧裡，有些吃力，竭力聽了會兒就走了神兒，唯有榮五倒是真在聽。

阿霧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崔氏，明顯是絕望至極。崔氏隻感覺女兒的眼睛水茫茫，內裡的純真與信賴讓她轉過甚不敢同阿霧對視。

不管榮瑾的態度如何，阿霧是極歡暢的，想著總算能走出安國公府的二門了，指不定還能趕上宿世的熟人及老友。

平常人家請女先生，所講根基是《女四書》、《女孝經》，因白素心這等心性天然不屑於班大師的“卑弱，女子之公理也”這等論調，本日所講乃是《孟子》，甚為通俗。

“你不是常說那靜安侯府的三女人見了你就瞪你麼，我們不去有甚麼打緊，今兒我讓廚房給你做你喜好吃的桂花魚好不好？”

崔氏神采一暗，有些歉疚地號召了阿霧疇昔，為她理了理長命鎖：“你是掛念著本日靜安侯府老太太壽辰吧？”

阿霧找到本身的位置，在榮4、榮五身後坐下，以手支頤望向窗外那麵充滿薛蘿的綠牆入迷，因想著她那公主母親喜草厭花，最愛香草。

阿霧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