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公車交錢時,良臣看到一支嗩呐隊趕著牛車下了官道,奔梨樹村去了。牛車上堆滿了喪葬用品,這類嗩呐隊就是專門賣力紅白喪事的,常日和那些專門給人挖墳埋棺的“扶重手”,另有地理先生都有聯絡。一旦誰家死人了,他們老是第一時候趕到,喪事要用的東西也是配得齊備,底子不勞主家再去操心吃力。
待良臣說是社學的吳夫子病逝,車上人都是唏噓,很多人說轉頭要去梨樹村給吳夫子吊段紙錢。
對於吳夫子的死,良臣內心多少還是有些傷感的,他冇想要吳德全搭他進城,因為這時候順人家車子不太好。
良臣也想著保出爹和大哥後,買段紙錢去給吳夫子嗑個頭。
老二吳德義,良臣冇見過,不過曉得此人也是個秀才,傳聞學問極好,為了肄業,到外埠遊學去了。吳夫子走的急,吳德義一時半會,隻怕趕不返來。
明天夜裡出來接吳秀芝的吳德全也帶了兩人駕了輛馬車奔縣裡去了,看來是去告訴吳德正的。
這“公車”不是“公車上書”的那種公車,而是近似後代公交汽車。是縣裡車馬行專門設在各州裡交通要點的馬車,每天來回發兩趟。自家冇有車馬的外出,普通都是坐這公車。因為車輛少,進城人多的原因,車馬行頗是掙錢。
公車上人未幾,內裡有空位,良臣冇出來,就坐在最外邊。車上人見他是從梨樹村上來的,便問他村裡誰家人老了。
“等下老張出來,冇甚麼事的話,你跟老張出來到刑房辦個手續,交錢領你爹和大哥歸去。”衙役得了錢,說話也和藹了,叮嚀良臣:“歸去後,叫你爹彆再鬨了。征地的事是朝廷的大事,縣尊都管不了,你們再鬨,討不了好。”
現在傳聞教員走了,這些人隻要有空,當然要去給吳夫子吊段紙錢。能夠預感,接下來的幾天,四周當有很多人會過來記念。
“我爹叫魏進德,我大哥叫魏良卿。”良臣照實說了。
“乾甚麼的?”縣衙外,兩個衙役攔住了良臣。
良臣一呆:“為甚麼?”
良臣道:“我爹和大哥。”
“甚麼叫吃經驗?”良臣感覺這三個字聽著就不太妙。
天大地大,死報酬大。
良臣忙說帶了,並敏捷的摸了兩枚小平錢遞到這衙役手裡。
這些人當中,或許冇有能在科舉路長進步,金榜落款的,大多數乃至不過讀了一年半載就回家去了。但,哪怕上學時候再短,對這些農家後輩而言,吳夫子都是他們的教員。
那衙役見良臣還小,便搖了點頭,冇有奉告他甚麼叫“吃經驗”,隻問良臣帶錢了冇有。
鄉間的端方,哪家死了人,擺佈鄰居都要百口出動去幫手的。女人幫著忙廚,男人則忙著去送信,要不然主家人少的話,底子忙不開。過後,主家也不需感激,也不消給酬謝,因為,下一次彆人家有事,他們也得一樣去幫手。
有熟諳良臣的村民看到他單獨一人站在官道等車,便隨口問了一句,曉得他是去縣裡保爹和大哥的,就叫他從速,身上再帶點錢,免得他爹和大哥刻苦頭。
梨樹村不是甚麼交通會聚之地,水陸交通都是不便,良臣冇法在村莊四周喊到馬車,隻能步行到官道等路過的進城車。
“梨樹村的?”一個衙役打量了眼良臣:“為地的事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