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鑰順驀地變色，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家來吼道：“莫要胡胡說話！好端端的，那裡來的禍事？”

目送著唐鑰順那彷彿有些倉促的身影，消逝在茫茫黑夜裡，宣度悄悄歎了一口氣，有力地搖了點頭。

或許對那位登州秀才而言，從小遭到的教誨，讓他骨子裡有一種忠君報國的信心。可對於接管了當代教誨的二十一世紀穿越眾而言，紫禁城裡的天子老兒是生是死，是愁悶還是歡愉，都與他冇有半毛線的乾係。

宣度歎口氣道：“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遼東久無戰事，將校士卒皆已懶惰好戰，防備不嚴，若女真出兵突襲，如何應對？”

範文程是秀才，他也是秀才，更有著範文程毫不會有的先知先覺。是以，宣度如果投敵，等將來滿清入關以後，就算不能像吳三桂等人那樣封王就藩，起碼也能位列朝班之上。除了每日叩首下拜口稱主子讓人不爽以外，如何也能混個安然到老。

宣度內心在乎的，仍然是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苦哈哈，廣袤中原上那數千萬上億的布衣大眾。

唐鑰順不是穿越眾，看不到將來，以是固然心內裡有些信了宣度的話，但還是有些不覺得然。

唐鑰順的神采，過分詭異，嗅到了傷害的宣度不敢隨便答允，警戒地問道：“何事？”

唐鑰順一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這是天然。女真人雖蠻橫成性，不平教養，但對我大明向來恭敬。更何況現在女真各部，又以建州女真權勢最大，而建州女真的首級努爾哈赤，乃是寧遠伯府上家奴出身，便是給他十個膽量，也毫不敢與我大明為敵！”

穿越回這個期間，宣度也很無法。亂世將至，可供他挑選的前程，實在未幾。

唐鑰順咬牙道：“守土有責，唯死戰罷了。”

唐鑰順心內裡打的甚麼主張？他不肯說，宣度也不好多問。但事到現在，非論如何，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闖了。

在宣度灼灼的目光逼視下，唐鑰順彷彿有些心虛地摸了摸後腦勺，眯著眼睛似笑非笑隧道：“賢侄難不成是信不過我？”

難不成，努爾哈赤果然生了異心不成？

唐鑰順驀地一驚，他雖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武將，但也不是冇見地的。女真人先人完顏阿骨打的名字，他也是曉得的。“女真不滿萬，滿萬天下竄”這句話，他也是傳聞過的。

長歎了一口氣，宣度仍然不成救藥地搖了點頭，“部屬並非不知輕重，不識好歹之人，隻是現在，禍事就在麵前，朝夕將有驚變，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門生固然文弱，但也願為社稷安危儘一份力。”

這句話，就有些誅心了。

宣度無法問道：“那就不怕養虎為患？”

唐鑰順還是不準，“此事冇的籌議，不管你說甚麼，我都毫不會應允。遠出標兵，實在過分凶惡過分勞累，你還是早些斷了這個動機吧！”

宣度一咬牙，橫下心來舉拳道：“我願立下軍令狀，如果刻苦怕累，寸功不立，回城以後，願領軍法！”

宣度慨然應道：“《尚書》有雲，標兵謂檢行險阻，服侍盜賊。部屬雖無經曆，但自忖技藝還算健旺，洞察之能更遠勝普通人，必能勝任此職！”

宣度猛打一個激靈，滿臉不信賴地看著唐鑰順。

唐鑰順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你我之間，一見投機，就莫要說那些客氣話了。行了，時候不早了，你清算一下就早些歇著吧。明日一早，出城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