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失聲痛哭,緊緊扯著楚王的衣裾,將臉深深埋在上麵,聲音破裂哽咽,“大王……妾甚麼也不要……金帛珠玉……妾甚麼也不要……妾隻要你,隻要你啊……”
“可樊姬安然,而你更加不安。”楚王冇有掙開,隻看著她,“因而又做下了那瘋牛之事,是麼?”
“我去過巴國,剛好曉得。”倉謖道。
鄭姬神采安靜。
“大王……”她淚流滿麵,顫聲道,“是妾胡塗……妾做的這統統,都是為了大王……妾自從入宮,心中隻要大王……可自客歲以來,大王再未曾踏入妾的宮室,大王心中隻要樊姬,妾夙夜思念,卻連大王一麵也見不得……”她抽泣不止,“大王,妾心中憤恨,方纔行此不仁之事……”
“不是我!”侍婢忙道,神采驚駭,“那是彆人所為!”
*****
鄭姬的侍婢亦招認不諱。她是鄭姬的貼身侍婢,鄭姬在後宮行走不便,是這侍婢為她物色到了高陽宮的寺人。刺殺之事今後,鄭姬為了自保,早有籌辦,一旦那寺人的行跡被人思疑,就立即將他滅口。她待這侍婢一貫不錯,犒賞風雅,又承諾事畢以後,會給她可觀的財物,放她回家嫁人結婚。
那目光直直,彷彿能穿透人的心底。
“寡人大兕都殺過,何懼戔戔瘋牛。”楚王不覺得意,但見穆夫人神采,安撫道,“母親放心,此事斷無下回。”
阡陌:“……”
*****
“你若想在這王宮中留下,便收起那些無用的心機。”倉謖嚴厲道,“這世上,大家皆有苦處。你要做夫人,將來與你相對的人隻會更多。你若不爭,就算楚王也幫不了你。”
旁人皆驚奇。
鄭姬睜大眼睛,忙辯道,“此事與妾無乾!樊姬獻食,乃大王臨時之命,妾如何得知!”
“妾若說不是,大王信麼?妾若說這都是彆人誣告,大王信麼?”她慘淡一笑,“大王心中,隻要樊姬。便是當初人證物證俱有,穆夫人力定,大王也說樊姬是明淨。信與不信,不過大王情意罷了。”
“那是她們該死!”鄭姬倏而厲聲道,昂首,目光幾近猖獗,“我有何錯誤!越姬驕橫,從不將我放在目中,大王卻將她與我普通對待!我為何不能恨!大家都說樊姬好,她那麼好,她甚麼都有,為何……為何還要與我爭……”
楚王麵色烏青,忽而叫來小臣符。
他語氣嚴厲,穆夫人有些不快,但曉得這裡不是辯論之地,隻得忍下,“今後再遇這般事,大王切不成再逞強。萬金之軀,乾係天下,豈可等閒涉險!”
再看向阡陌,隻見她也望著他,神采不定。
“鄭姬。”倉謖搶先在前,“請鄭姬隨我等往司敗府一趟。”
阡陌站在那邊,冷靜聽著,一動不動。
侍婢的麵色慘白如紙。
鄭姬怔怔,俄然將手伸出木欄,抓住他的衣裾,“不!大王!你莫走!”
阡陌冇有答話。
他站在那邊,手拉著阡陌,看著她的目光倒是冰冷,冇有過來,也冇有為她說一句分辯,彷彿是個陌生人。
“將牛胃取下,連同那未食儘的草料,交與司敗。”他叮嚀道。
“稟夫人,”倉謖毫不避諱,“我等清查謀刺樊姬疑犯,正遇此犯遇人下毒手,幾乎喪命,疑為滅口。而那動手之人,恰是鄭姬侍婢,故而要將鄭姬帶去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