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籌辦茶點這事兒雖是叮嚀常滿壽去辦,但真正辦事兒的,卻有彆人,常滿壽隻需動動嘴皮子就成,完事兒了又在體順堂門口站著了。
常滿壽將拂塵一甩,又門神普通的杵在門口兒了。
“‘大不敬’的罪,你犯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有甚麼話就說吧,朕聽著。”
天子不悅的皺了眉。
這殷勤獻的,有點子過了。
蘅言道:“主子不是說過麼,您隻合適當個好人。既然是好人,無妨做些好事。既然主子爺擔憂同老祖宗生分了,那無妨讓王爺主動請旨,甘心為了蕭朝歌放棄王位,不要本身個的祖母,不要本身個的兄長了。”
天子眯著眼瞧她,眼底有輕微的諷刺,不過聲兒倒是平波無瀾的:“朕不好?”
常滿壽說:“這個咱家就猜不透了。主子的意義,當主子的不好猜想。不過麼,言女人不是外人,咱家也就說給言女人聽聽。那蕭朝歌待萬歲爺幾分至心,咱家不知。萬歲爺待她,咱家敢說,那是實打實的冇有至心。前朝皇室的餘孽,除了蕭朝歌,另有個蕭璟宸,是鳴曦帝胞兄蕭從景的嫡孫。那是蕭梁皇室獨一的血脈了。女人你想想,咱大鄴建國多少年了,那蕭朝歌早不呈現晚不呈現,如何會這麼巧的,就在萬歲爺方纔刺探出蕭璟宸下落的時候呈現了?那蕭朝歌呀,來咱萬歲爺身邊,定是有些甚麼詭計的。”
這話兒如何聽著這麼彆扭,蘅言無法,這天子可真是謹慎眼兒的,不是說宰相肚裡能撐船麼,天子又比宰相譜兒大點子,如何著也能裝個龍舟吧。瞧瞧麵前這話說的,甭說裝龍舟了,芝麻都裝不下。蘅言說道:“萬歲爺方纔說‘貧賤伉儷百事哀’,奴婢想著,那蕭朝歌現在敢這麼大膽量,也不過是仗著主子爺寵她,寶親王疼她,如果她冇了這些依仗,還敢如此耀武揚威麼?”
這氛圍,實在是折磨死人了。天子心焦,蘅言也不好受。
屋內裡兒靜了下來。
這邊蘅言剛將天子的床鋪清算劃一,就見天子散著發過來了,背動手,慢悠悠踱著步子,臉上一副深思的模樣。蘅言冇敢答話,低眉紮眼的侯在一旁。
他怪先帝爺矯情,先帝爺卻說他不懂情。人間男女之情大多是皮肉相合,但真正的愛情倒是在皮肉相合外的心魂相契。
蘅言將帳子拉了下來,就聞聲天子輕聲說了句:“地上涼,你歸去歇著吧,上夜的事兒還照之前的,交給常滿壽他們就成。”
蘅言垂垂想明白了,心下好笑又好氣:“照諳達說的,那蕭朝歌倒是想用些美人計了?”
天子在床前的一處紫檀束腰高茶幾旁坐了。蘅言忙奉侍著倒了杯茶,天子接過茶杯撇著茶沫子,有一搭冇一搭的問她話:“你感覺呆在宮內裡兒奉侍朕,同出宮嫁給個平凡人,相夫教子,平順過平生,哪個更加你所喜?”
斜剌裡,蘅言卻跪了下來,戰戰兢兢地說道:“萬歲爺,奴婢有話要進言。”她伏拜在地,吃緊說道:“奴婢想,既然將蕭朝歌放在彆處主子爺不放心,那倒不如將她放到跟前兒來,正巧,司衾和上夜的差事交給她來做,她必然一百一萬個兢兢業業。”
蘅言瞧夠晌了,天子那杯茶也喝得差未幾了。
“你是說——將蘭軒革爵?”見蘅言點頭,天子卻搖了頭:“老祖宗向來心疼蘭軒,如果曉得朕這麼做,恐怕而後再不會理睬朕。這主張朕並非冇想過,乃至比這更絕的,朕也曉得如何做。但真正做起事兒來,不是得顧忌著老祖宗麼,不免束手束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