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可真痛快!服了,九哥真是……哎,張慶,我跟你說話呢!”
“九哥,昔日在莊裡,在縣裡,彆人都怕我,你曉得,有一次在,哎,在他孃的哪兒來著?歸正我忘了,哦,在縣裡?嘿,這腦袋如何回事?”馬泰滿嘴噴著酒氣,有些語無倫次。
“我冇醉!孫子才醉呢!你看著,我給你走兩步,看到冇,走兩步……”剛走一步,龐大的身軀抬頭倒下,再也不轉動。
“這裡有一百八十四具屍首,有人樣的不到一半,剩下的不是燒得臉孔全非,就是被砍得四肢不全,幾個膽小的,正拚著呢。俘虜七十三個,都扒了衣裳,關在牛棚裡。我們傷了二十四人,有六個傷勢較重,正在救治。”張慶隨口說來,倒是樁樁件件,清清楚楚。
徐衛悄悄的看著他,並冇有搭話。
已是深夜,徐家莊中的大火已經被毀滅。氛圍中,血腥味、焦臭味稠濁在一起,加上陣陣濃煙,嗆得人喘不過氣來。楊彥帶著幾十條男人,押送著數十名繳械投降的賊寇。這些人至今冇有弄明白,我們前前後後劫奪了數十個村落,擊退了五次官軍圍殲,乃至還攻陷了一座縣城,如何恰好栽在這徐家莊?並且栽在這些鄉巴佬手裡!並且這些鄉巴佬中,另有相稱部分的毛孩子!
“你是徐家莊當之無愧的豪傑,恰是因為你的搏命奮戰,全莊長幼才保全了性命。”徐衛正色道。
十根指頭,緊緊揪著頭髮,他不敢再去想。隻要一想,腦海中立即閃現那被劈成兩半的頭顱……
馬泰嘴唇抖個不斷,一雙虎目中,竟明滅著淚花。
略一遊移,徐衛輕笑道:“兄弟,你醉了。”
“廢話,當然是扔屍首,要不然拉到河邊來乾嗎?你我兄弟吃烤肉?”徐衛笑說道。
“我傳聞你比我大一歲半,就憑你今晚這分膽氣,我打從心底叫你一聲……”徐衛話冇說完,馬二俄然撲了過來,一把摟住他,哇哇大哭。他那體格,他那力量,勒得徐九幾近喘不過氣來。
“我曉得你內心想甚麼,世道就是如許,明天早晨,我們如果不如許做。那麼現在死的,不但僅是你我弟兄……”徐衛拿過酒罈,本身也喝了一口。悄悄搖擺著罈子,聽著壇中酒水的響動,如有所思。
“九哥!兄弟我……”一把拉住徐衛,馬二搖擺著腦袋,就是說不出話來。
楊彥搖了點頭,唉,此人呐,生來有命。像咱這類人,天生膽小,殺人不眨眼。可馬二那廝,打小就是個焉巴貨,打個架都躲得遠遠的,如果不占賽過性的上風,毫不插手。今晚,死在他那板斧下的人,少說有七八個。當時感覺他殺得挺歡,可事一完,整小我都傻了。
固然不明白他為甚麼用“煽動”這個詞,但徐衛並冇辯駁,扭頭看了一眼十幾兩牛車,問道:“戰果如何?”
“九哥,你,你說啥?”馬泰有些不信賴本身的耳朵,九哥說,我,我是豪傑?
這時,張慶領著人用牛車拉著賊兵屍首趕到河邊,見馬二倒在橋上,又聞到酒味,心中已瞭然,歎道:“殺豬都不敢看的人,竟然能被你煽動起來殺人,徐衛,有你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便聽徐衛叫道:“扔吧。”
徐衛正想再安撫他幾句,馬泰卻俄然放開了他,一雙眼睛重新到腳將他打量了一個遍,冇頭冇腦的問了一句:“你真是我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