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張叔夜放下書卷，閉著眼睛揉了揉，歎道：“到底是老了，眼力越來越不濟。”

一起上留意檢察張叔夜部駐紮之法，所謂熟行看門道，內行看熱烈。徐衛固然還算不上熟行，但對比四哥徐勝所敘之法也不丟臉出，張叔夜的確是知兵之人。中軍大帳前，一杆大旗招展，上書“以徽猷閣侍製權知濟南府事張”，那營寨紮得極有章法，營中士卒來往巡查，井井有條。既然有此，那為何還剿不了王善這等貨品？帶著這個疑問，徐衛踏入了張叔夜的中軍大帳。

可張叔夜這大帳，一不見交椅，二不見兵器，僅幾麵牌，幾條旗。最上首也僅是一張木椅，一條破桌，堆放著一些文書，擺著文房四寶，僅此罷了。而張知府也未著戎裝，一身青衣小帽，隨便得很，正坐在一張小幾前，埋頭看書。

那張知府見到徐衛，又瞧見他身後賊營大火，急問啟事。徐衛據實以告，聽得張知府難以置信。忙命他前頭開路，與靖綏營士卒一道前去檢察，倒把雄師扔在了背麵。入了王善賊營，看到各處狼籍，橫七豎八栽倒的屍首，趕到湖邊，又見到那數千昂首跪地的降賊，大喜過望！

剛說完，一彪兵馬飛速而來，搶先一人大聲呼道：“劉豫乾休！”

再說那頭徐衛，早就嚴陣以待。左等右等，不見對方馬軍衝來，又竄出一人，身後跟著一小隊人馬過來。那搶先一騎遠遠呼道：“徐九安在？”

“唐朝郭子儀八十高齡還上陣殺敵，知府大人如何就叫起老了？”徐衛笑道。

徐衛上前坐下，見滿是葷腥，並且都是能頂事的東西。大肘子，大肉塊，大饅頭，除了桌子小點，其他甚麼都大。

果不其然，那知府聽罷，沉聲喝道：“混鬨！”言畢，調轉馬頭，狠打幾鞭，直撲劈麵而去。劉豫一陣對勁，小東西，這下有你受的。不給你色彩看看，你這群奶還冇斷的娃娃就不曉得天高地厚。

疇前猜想，當代將帥的中軍大帳，必是威武森嚴，排著兩列交椅，擺著十八般兵器，那最上首必然一把皋比交椅，最好還是白皋比，前麵設一長桌，放著簽筒令旗。大小將領擺列兩旁，殺氣騰騰的侍衛守在外頭，等主帥一聲令下，便各自履行。

見他看得入迷，徐衛也不打攪，就立在原地悄悄等待。對於這位汗青上被俘後絕食而死，保持時令的前輩，他還是相稱尊敬的。固然，他不必然認同這類做法。

那頓時知府遙看徐衛步地，轉頭問道：“對方甚麼來頭？方纔聽你喊說，河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