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又來了。宋張氏就是當了十幾年的兒媳婦了,還是怕極了這對她惡聲惡氣從無好言的婆母,這廂勉強提著聲音回道:“回母親的話,是老先生那邊有點事,大郎他們住到那邊便利點,遂就讓他們……”
那小堂弟本來是跟宋家的一堆孩子玩在一塊,見到老祖母來了,這家的兄弟姐妹一鬨而散,隻要那小堂弟見到了惡鬼一樣的堂姐,當時嚇得忘了動了,等她們走近,宋家一老一小最可駭的兩小我近在他的跟前,腿軟得提不動腳的小鬼褲襠一濕,哇哇大哭了起來。
她嫁進宋家頭三年未有生養,她當時活著的婆母作主給宋老太爺納了一妾,而後小妾進門三個月就有了身孕,在家裡被眾星拱月地抬著,那小妾就是個抬出去事出產的農家女,何嘗受過這等寵嬖,頓時輕飄飄了起來,那腳便踩到了宋老夫人這個原配的臉上來了,恰好當時的宋母為她肚子裡的長孫護著她,更是讓她得寸進尺,宋老夫人當時氣得狠了,使了點體例就讓這小妾肚中的孩子冇了,當時宋母氣得把兒媳婦打了一頓,綁了起來,叫族中的族老開祠堂要定她的極刑,要讓這個兒媳婦給她死去的孫子賠命,當時宋老夫人的孃家求上門來讓她開恩也不頂用,厥後還是在外埠的宋老太爺趕了返來,救了老婆一命,但今後,伉儷兩人豪情也回不到新婚當初了。
“祖母,你餓了嗎?”宋小五這廂站了起來,道:“我有點餓了,大伯孃給不給我飯吃的?”
“住到家來又是雞飛狗跳,就讓他們住秦家,我住你身邊就是。”宋小五望著她道。
“嗯。”
前天放晴,宋小五就讓莫叔磨了,磨出來她讓宋張氏聞麥香,宋張氏聞著時說怪香的,冇問自家小娘子為何要讓她爹買這個。
“冇胃口,倒了,不吃也罷。”英婆還要說,宋老夫人打斷了她,她不屑說身邊白叟的那邊心機,但她更不屑在小孫女麵前逞強,她低頭看著小孫女道:“把阿誰清算了一頓飽的,下頓諒她也不敢。”
宋小五這世隻想隨隨便便地活,不吃力量,不消腦筋,不挨疼。她上輩子活得太用力了,死光臨頭算計帳,真冇比不帶腦筋活著的人好到哪去,反倒惹了一身是非,就是死都死得不清淨,平生總結下來唯有“大悲劇”三字才稱得上她的平生。
“這些日子吃的可好?”走著路,宋小五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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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夫人牽著她的手,疏忽恭敬站在前麵喊她母親的二兒媳婦,帶著她進了屋。
不過老天就是見不得她好過,她不懟天懟地了,她這輩子的爹就成了阿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狂生,宋小五已在內心竭誠地為她這輩子籌算“生命不止,鬥爭不休”的親爹點了一根香。
宋小五拿筷子打著雞蛋,嘴裡讓燒火的莫叔起家,把加了水的麥子粉攪快一點。
她五歲都冇滿,夠個灶台還要爬個椅子,這一腳如果落空,又得去閻王殿給閻王爺白叟家存候,且這見閻王爺還算好的,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她死過的人再死一回,不希奇,但如果摔個斷腿斷手,疼在她身上,何必來哉。
“她敢不給!”宋老夫人一聽,臉又一橫,站起來牽了她的手:“走吧,我帶你去大堂,我們堂麵吃,給你整一桌子的菜,想吃甚麼跟祖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