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早晨的那一場雪,斷斷續續下到半夜方愣住了。如若第二日一早便雪霽晴和,讓人能踏雪尋梅,倒也是極妙的。可不管如何看,這天色仍然是暗沉沉的,彷彿離另一場雪也不遠了。
因放了一張大桌子,現在的院子頓時顯得狹小了,世人倒是非常喜好這擁堵而暖和的味道,特彆是狄青,家中本就無親人,來汴梁以後,年年過節更是孤身一人,好像流落的浮萍,此時和這些如朋友般的人一起,心內也不由得湧過一**熱流。
“公主若不嫌舍間鄙陋,鄙人天然是歡迎的。”趙嫻淡淡地說道。
夜利亞初時緩緩跳動,跟著曲子節拍的轉快,腳下也越轉越快,最後隻見一團紅色在院中飛旋。這二人一吹一舞倒非常合拍。
他一把抓住正要去燙酒的趙顏,拍拍身邊的椅子,輕聲說道,“阿顏,先不忙燙酒,坐下一起喝一杯。”
“諸位可要嚐嚐‘醉東風’?”垂花門處響起清脆的女聲,卻見一名嬌美的外族女子拎著兩壺酒,俏生生地站於門口,微卷的栗色頭髮結著十幾條髮辮,碧眼白膚,身著紅色胡服,鮮豔非常。
趙顏望著被抓住的手腕,神采微微紅了一下,愣住看看了,見並無人重視到她,忙接過狄青遞來的酒杯抬頭一口喝下,她未曾留意到,這酒杯方纔狄青也用來喝過酒。趙顏喝完這杯酒,便低頭迴避般地持續進亭內燙酒,隻留下狄青咧嘴傻笑望著趙顏喝空的杯子,心機卻早不知跑哪兒去了。
“承肖公子吉言。”狄青拿起茶杯,轉頭瞥見趙顏提來的小爐子,又嬉皮笑容道,“阿顏提來了紅泥小火爐,可有備下綠蟻新醅酒?”
“夜利亞,你怎會來此?”趙嫻微不成察地皺了下眉頭,狄青也是見過夜利亞的,方欲張口說想嚐嚐那壺酒,覷目睹趙嫻此種神采,忙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耶律宗政也放下酒杯,順手從懷內拿出一支橫笛,放於嘴邊,共同著夜利亞的跳舞,吹出了清脆明快的樂聲。
“如此就好。”夜利亞歪頭對勁一笑,便找趙顏要燙酒的酒具,“天寒地凍的,還是將酒燙一燙再喝方不傷胃。”
趙顏瞪著身為客人卻無半點自發性的狄青,冷臉進屋端了兩碟新做的點心,放在亭內石桌上,狄青便笑眯眯地坐下漸漸咀嚼那點心,邊吃還邊點頭。
趙嫻纔想起昨夜本身彷彿承諾過他們登門拜訪的要求,此時隻能悄悄撫額感喟,昨夜這酒必是喝胡塗了,不然本日怎生半點想不起來這事。不過本日又是甚麼好日子,引得這很多人來此做客。她卻健忘了,本日可不恰是元月十六的好日子?
耶律宗政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想起昨夜在屋頂,耶律宗政的眼神和行動,她略微有些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