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與黃英的相遇,卻使他俄然間有了一種奧秘莫測乃至是高山仰止之感,拋去那頭奇特的毛驢不說,單是這黃英那觀點獨到的言談舉止,對於天下局勢、風土情麵的鋒利分解,以及那種豪氣中略帶嬌媚的奇特氣質,無不對他充滿了難以抵抗的吸引力。乃至在貳內心竟然模糊有瞭如許一種隱蔽的設法:如果這位黃英是一名女子,那本身究竟會如何對待?退一步說,如果那位傳聞長相醜惡的黃婉貞撤除那種神鬼莫測的馴養之術以外,其辭吐學問如乃弟一樣,本身是否會對其傾慕?
一陣幽怨的簫聲穿過晨光,如少女多情而無助的眼神,照顧著一顆晦澀的春情,傳出竹林,滲入濃霧,在小河道水間鋪陳開來,敘說著無窮的苦衷。
漸行漸近。秀目長眉逐步清楚,配上那極富美感的磁性嗓音,不是那位竟日高臥、或是抱膝長吟的諸葛孔明是誰?
孔明站在這片本來非常熟諳的竹林前,望著竹林巷子旁那塊熟諳的、刻有‘竹廬’字樣的岩石,口中吟哦頓歇,竟俄然間又有些躊躇起來。
分離回家以後,他左思右想,始終難以瞭解究竟有甚麼樣的手腕能夠讓一頭有血有肉的毛驢變成那樣一種奇特的狀況:一旦停下,身化木石,仍憑風吹雨打、霜雪冰凍、推拉踢踹,總能一動不動;而一旦見到仆人,隻是幾下撫摩以後,立即又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但是就算如此,這竹林當中卻氤氳著一種濃烈的香氣,讓人聞之而神清氣爽。竹葉的暗香異化此中,絲絲縷縷地傳出林外,在小河潺潺的流水間泛動流轉,傳得極遠。
清風、竹影、月色、小河、茅舍、香徑,好一派山林隱逸悠遊世外歡然忘我的蕭灑姿勢。
山中光陰如梭,不知不覺之間早已冬去春來,隆中大地萬物復甦,氣候回暖。忙完了春耕以後,孔明見擺佈無事,再也按捺不住對於黃英姐弟的獵奇和神馳,因而本身籌辦行囊,叮嚀家童看家,本身孤身一人分開家門,一起上且走且停,停停逛逛,直往黃承彥家走來。
正在他惶恐之際,巷子兩旁竹葉竹枝一陣搖擺,竟然連續躥出了六頭身形高大的惡犬。
但是不等孔明感覺奇特,那六頭惡犬已經是翻身而起,搖身抖掉身上所沾的草葉泥土以後,不再像剛纔那樣急於進犯,而是慢條斯理地踱步上前,在那棵紫竹四周整齊地蹲下,構成一個圓圈,一起抬頭悄悄地望著上方的孔明,仍然是一聲不發,卻也不肯分開。
話音落下,一個高冠老者一手撩開披拂而下的竹葉藤蘿,神采冷酷地呈現在了路口之上。此人長髯及胸,儀態飄然,很有仙風道骨。
河邊小橋上,朝陽薄霧中,一個頎長的剪影垂垂暴露身形,此人輕袍緩帶、布衣草履,衣袂拂動間,飄然有神仙之概。許是見到這美好的風景,聽到那幽怨的簫音以後心有所感吧,他隨口吟誦,踏霧而來,直向竹廬走來。
基於這類衝突的心機,孔明一起上既有些巴望,又有些畏縮,以是逛逛停停中,一起上到幾個老友家打了幾個拐,本來隻是兩天的路程,他卻直到十天今後才終究趕到。
不一會他腦海中俄然一亮,這才俄然間想起了客歲夏季在酒坊巧遇黃英之事。想到黃英所說其姐馴獸之能,再想想她既然能將眾所周知智力比犬類低下了很多的毛驢訊養成那樣一種模樣,要說把六頭惡犬練習成這類攻守有度、很有章法的模樣,恐怕在這荊襄一地,也就非她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