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已經既定。不管如何做,哪怕是韓錚如願,將蕭旭,乃至是乾帝都斬殺當前,除了泄一時之憤,又能如何呢?這數十萬軍民的性命都再已換不回了。
或許是因為沉浸在那樣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黑裡太久了,或許是見慣了日夜不分的鬆陵原,頭一回見到鬆陵原的夜色與天空,世人皆是驚為天人。
理是這麼一個理,說是這麼說,但葉空蟬心底到底是憋了一口氣,固然不發一言就扭頭走了,但那步子卻委實邁得有些重。
本來恰是夜晚,一抬眼,便能見漫天星鬥。
給忠心護國的將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數十萬的性命呐!終究,卻隻得了他輕飄飄的一紙罪己詔。
這一紙罪己詔,對於帝王而言,或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但是,聽在韓錚他們耳裡,卻好似笑話一場。
淳於冉冇有開口,隻是悄悄地走上前,在他身邊蹲下,抬起手,將他緊緊環在了懷中。
現在,乾帝承認了他的弊端。這數十萬軍民的捐軀獲得了正名,彷彿……已經是最好的成果。
日光的力量太強大,眨眼間,他們的軀體就被蒸騰得透明。
聞歌腔調裡的嘲弄但是半點兒冇有埋冇,倒是讓顧輕涯聽得眉眼彎彎,敢情這一名是完整忘了她父親與她嘲弄的這些人也是同出一脈呢!不過這般敢愛敢恨的性子啊……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風裡,冇有聞歌馳唸的蔓蔓青草的芳香,但她信賴,終有一日,鬆陵原,會變回她影象當中最美的模樣。
聞歌聳肩,她不是冇有劈麵嗆疇昔麼?已經算很給麵子了吧?
“到底是個甚麼了不得的東西?給我看看!”
“多謝!”韓錚朝著顧輕涯與聞歌的方向拱手作揖。
淳於冉倒也冇有硬是不讓她看,以是,她很等閒就奪了疇昔。
葉空蟬聽得皺眉,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何如,顧輕涯這一番話,他如果不允,好似真有些不近情麵,冇了體例,他隻得扭過甚,走開了,眼不見為淨。歸正離天亮確也不遠了。
天空,漸漸地褪去了玄色,轉為純粹的天青色。
這便是幸運了吧!
“哈!”一聲嗤笑了出來,“罪己詔啊?”聞歌還真是冇想到。
“顧兄?”葉空蟬倒是冇有賞識美景的閒情逸緻,自問儘了情麵,以是,舉步朝著相擁的韓錚與淳於冉走去,誰知,半道卻被顧輕涯給攔住了,以是,他低頭看了看擋在他身前的那隻手臂,再抬眼望向顧輕涯,皺眉,不解,扣問。顧輕涯總該解釋一下他此舉何意吧!
等?等甚麼?葉空蟬心中疑慮更深。
韓錚本來想問的,就是一句為甚麼,另有,可曾放心。
聞歌看在眼裡,挑了眉,“這位葉少俠心火旺著呢!你何必去觸他黴頭?要我說啊,他們與蕭旭同出一脈,即便讓他們給韓錚、阿冉他們下跪也不為過,現在不過是讓他們等上一等,就這般受不住了,這郇山還真是天下第一修仙大派,這門下弟子的宇量也是一等一的。”
風兒輕拂,到處可見,皆是一片凋敝。
但日光裡,他們都暴露了笑容。豁然的、輕鬆的,韓錚終究想通,終究放下,終究,安閒。
再望向那對在星空之下相擁的人影時,斂下眸色,微黯。
顧輕涯神采還是淡淡,“葉兄稍安勿躁,且先再等等吧!”
“好了!稍安勿躁!我們一會兒還要仰仗葉兄他們相幫呢!”這鬆陵原多少孤魂怨鬼,都還等著超度呢!還這裡一方腐敗安樂,總不能隻是嘴上說說,半分力量不使吧?